发生在祭祖日的事情以超乎瘟疫蔓延的速度席卷了整个南境,所引发的轰动比真道境混沌生物冲击边关还要来的震骇人心。
所有人都感觉脑子里恍如十级飓风过境,被这个消息惊得快要丧失思考能力,即便是很多诸侯也没想到,瑞亚公竟是通过这样的手段探听出先王的闭关地。
而此事的另外两个证人——林枢母子也终于公开身份,站在了南境的大舞台上,为荆彻洗去了积压二十年的冤屈。
两个重磅*扔下来,众人都被砸木了,即便精明如老狐狸一般的海明公,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作何反应。
而处在漩涡中心的瑞符星,却是一片死寂,好像压根没有注意到南凰星那边的动静。
这一天,无数人都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金帐软塌中,南焉河遣散了所有的妃嫔侍卫,一个人静静地和衣而卧,目光怔怔地斜望着横梁,但却飘忽而没有焦点。
岁月长河漫无边际地在他眼前铺开,他好似踏着时光的暗影溯流而上,重新回到了年少稚嫩的青葱时节。
只是记忆中,那个威严伟岸的身影,已不再清晰如故。
他努力地试图回想起父王的面容,然而二十年的时光就如一道鸿沟,生生地将所有美好的回忆隔断在河岸的另一头。
孩童的记忆本就是苍白而浅淡的。
岁月模糊了至亲的脸庞,也模糊了那刻骨铭心的恨意与悲恸。
到头来,他印象最深的还是那火辣辣的一巴掌,以及那渗进骨子里的冷酷声音。
“哭什么?现在该你继承王位了,给我笑得开心些。”
于是他就“开心”地笑了这么多年,像一个疯子,也像一个傻子。
“父王,你若在天有灵,那便好好看着吧。”
南焉河轻声低喃:“孩儿不孝,忍了这么多年,才终于窥见了一线曙光。”
“那些仇人,我一个都不会落下,现在……就先从瑞亚公开始吧。”
……
次日,瑞亚大公府。
“笃笃笃。”
缓慢而沉闷的敲门声,一下,一下,叩击着瑞亚公的心弦。
“进来吧。”
他背对着门口,语气里充满了疲惫。
“吱呀——”
符吉瑞低头跨过门槛,一声不吭地等待着父亲的责罚。
他知道自己铸成了滔天大错,因为梅凛冬逃离此地最多也不过是损失了一件异宝,但她还绑走了荆屏……或者说符平。
没错,根据探子得到的消息,已经可以确认梅凛冬、白书洌和璇珠出现在了南凰星。
虽然尚无直接的证据,但基本可以判定这两件事脱不了关系。
符吉瑞隐隐约约可以回想起一些似是而非的记忆,在某一个声音的催促下,他鬼使神差地留给了梅凛冬一大堆通行令牌,现在看来,劫走荆屏同样也是那个人计划的一部分。
他成为了敌人的棋子,而且竟还是可笑的为情所困。
如果再来一次,符吉瑞不知道自己会做何选择,他也不愿再想下去了。
他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瑞亚公宣泄出滔天怒火,然而很久很久过去,屋内仍是一片死寂的沉默。
符吉瑞终于忍不住抬起了头,他怔怔地发现瑞亚公的背影居然佝偻了许多,好似一夜间白了一半的头发。
于是他突然感到难以言喻的心慌气短,有一阵强烈的预感汹涌上来,似乎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支柱,已然不堪重负,就在面前渐渐倾塌。
正当壮年的瑞亚公……怎么会忽然老了呢?
符吉瑞只觉眼角一阵发酸,无尽的愧疚使他不由自主地轻声唤道:“爹……”
“原来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瑞亚公依然背对着他,似是凝眸望着面前的山水画卷。
“孩儿知错。”符吉瑞咬着唇,“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瑞亚公淡淡道:“知错不改,一向是你的脾性。”
“我……”
“你可知,我花了多大的代价,把你换回来吗?”瑞亚公的声音无喜无怒。
“孩儿……可以料想。”
千言万语堵在符吉瑞的心头,然而他动了动唇,却一个字也发不出声。
“那你还跪在这儿作甚?!”
瑞亚公豁然转身,一步一步走到符吉瑞面前,毫不客气地拎着他的领子把他提起来,眸光凌厉地仿佛要穿透他的心神:“我费了那么大劲把你换回来,是让你跟个废物似的一脸消沉地跪在这里么!”
符吉瑞心中一震,惭然地与瑞亚公四目相对。
“你这样,让我如何放心地把担子交到你身上?”瑞亚公恨铁不成钢地道。
“爹,你……”符吉瑞敏锐地注意到了瑞亚公话里的意思,不由急声道:“事情还远没有发展到那一步,我们若是……”
“来不及了,大势已去。”
瑞亚公幽幽地叹了口气:“你看这是什么?”
符吉瑞接过瑞亚公手里的黑金令牌,入目的三个古体字让他一阵眩晕。
诛、贼、令。
符吉瑞颤抖地翻到令牌的背面,还有三个血红的字眼——灭满门。
“就在这几个时辰间,所有诸侯都收到了一枚令牌,同时收到的还有王室给他们的允诺。”
瑞亚公显得异常平静:“我的大公之位被剥夺,整个瑞亚符氏被打为乱臣贼子,凡出兵讨贼者,均有重赏,光是我这颗脑袋,就悬赏到了一亿星币。而他们所夺占的领地和财宝,王室不做干涉,且第一时间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