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林胡君。”
冯劫总算有了搭腔的机会,笑道:“北地郡夺花马池,斩匈奴首虏上千,陇西郡出奇兵,越八百里之地,深入匈奴后方,践踏其部落,烧杀其畜群,上郡也未闲着。我奉陛下及郡守之命,出兵上万,过长城,入林胡,助林胡君灭了不愿降秦的部署,开地五百里,又北戍流沙,与匈奴单于万骑对峙,使之不能南援贺兰。”
言下之意便是,若非上郡出兵,威胁匈奴单于庭,牵制了匈奴上万骑兵,北地、陇西的作战,也不可能如此顺利。
其言语中,颇有竞争之意,换了十年前,李信的暴脾气肯定要反呛一波,但如今的他,却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黑夫亦然,先谢了冯劫增援北地的一千材官弩士,又不卑不亢地说道:
“秦与匈奴斗,如人与兽类相搏,北地、陇西、代北、上郡譬如手脚,若想获胜,自然要手脚呼应,相互协助才行。”
羌在一旁抚着胡须,看着年轻人们明争暗斗,不由感慨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他心中,也暗暗将这几个壮年将领逐一对比。
李信经历过大起大落,已有大将风采,此战骑兵是关键,他定能大放异彩。
黑夫虽是后起之秀,但亦是从基层一步步攀爬上来的,有远超他年龄的沉稳,让人很放心。作为一个南方人,在北方作战也指挥得有模有样,还时常能给人惊喜。
反倒是冯劫、王离,都是将门之后,兵法韬略肯定有,但实战经验却不见得丰富,且有几分争强好胜之心。
“夫总文武者,军之将也,兼刚柔者,兵之事也。”
羌想起王翦常对自己说的这句话,他也是老了以后,才逐渐明白了其中含义。
眼下能做到这一点的,唯李信、黑夫,以及未到场的蒙恬,三将而已!冯劫、王离,则还稍嫌稚嫩……
这时候,中车府令赵高走出殿门,对众人行礼道:“诸君,请随高入内,谒见陛下!衍、林胡二君则稍待!”
众将对视一眼,仍是按照爵位依次入内,他们很清楚,这不仅是商讨军略,也要决出,明年诸将出兵的方向、主次!
等黑夫入殿后,却赫然发现,除了秦始皇外,殿内还坐着一位年轻君子,年级二十左右,面如冠玉,华服佩冠,见众将入内下拜,便起身向他们作揖,举止彬彬有礼。
正是秦始皇的长公子,黑夫见过的公子扶苏。
这是难得一见的情景,秦始皇召见臣下,商议政务时,是绝对不让嫔妃、公子旁听的!
“长公子已行冠,当知戎事。”
秦始皇道出了原委:“让他一同听听诸将的用兵方略,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