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天下大乱、风云变幻莫测,明、清、丰州三方角逐的局面隐隐浮现,这封信里透漏出丰州的战略目的——三方之中,明国最强、清国次之,但明国死活拉着清国苦斗,两个强国反而把战略主动权拱手让给最弱的丰州,丰州很聪明,脚踏两条船在两强之间左右逢源,为自己争取宝贵的发展时间。丰州潜力巨大,时间拖得越久越有利,当然不希望明清之间的平衡被打破,清军入关没刹住脚,所以先被狠狠打了一顿,然后又被要求把进攻方向转移到关宁锦一线,但清国对这个要求却无法拒绝,明军盘踞在辽西就像一把刀顶在腰上,既然入关受阻,如果能借助丰州一举占领辽西当然是件大好事,大清皇帝也顶不住这个诱惑。

但事情并不简单,朝鲜和东江镇败降之后,辽西实际上已是块死地,也是个沉重的负担,只不过明国君臣不愿意承认罢了,甩掉这个包袱,明国有限的财力、兵力就能用于山海关、蓟镇、昌平一线,京畿的防御会极大增强,反而因祸得福;与此相反,清国得到辽西却陷入被动,从盛京到山海关近千里的路程,以清国的人口、财力消化这个战果并不容易,将来控制地方、补给驻军都是大问题,辽西易手的结果极可能出现明、清两军僵持的局面,这恐怕才是丰州期望的。

额鲁真是长大了,变得越来越成熟,算了,我就让一步吧,但他不该插手大清皇统,他跟豪格关系好,我就偏不让豪格当太子,关雎宫辰妃生的八阿哥夭折了,但永福宫庄妃去年又生了九阿哥,老子命硬着呢,活得到小阿哥长大。

“额鲁手伸得太长了吧,想管大清国的事,就请他到盛京来,朕亏待不了他。”大清皇帝把信扔到桌案上。

大统领手是伸得太长了,公然干涉别国内政,还美其名曰防止清国再次出现流血内斗,纯粹是多管闲事,云荣硬着头皮答道:“陛下,不是一家人不说一家话,大统领视您为父,也应该为您的大清基业着想啊!”

“云河洲,你倒真会为主子说话呀,额鲁屡次三番偷袭大清,现在竟敢明目张胆动手打了,天下有哪个做儿子的像他这样?回去告诉他,大清国的事用不着他操心。”认李榆为义子、封李榆为晋郡王都是多尔衮的主意,本来想压丰州一头,顺带挑起丰州与明廷内斗,但这么多年下来,李榆屁事没有,反而以此为由插手大清内政,连丰州商人也趁机打着晋郡王的旗号在辽东招摇撞骗,大清除了个虚名一无所获,多尔衮真是读书读傻了,大清皇帝有些生气,指着桌案上的书信说道:“你们打什么主意,朕心里清楚,不要总躲在后面捡便宜,大清打辽西可以,丰州也要一起上。”

“丰州有不得已之处,我们向大清通商互市,已经承担了巨大的风险,两国事实上已经结盟,我丰州再次承诺,默认大清对北直隶用兵,同时保证如果明军越过广宁一线,丰州将公开支援大清,我们底子还弱,能做到这一步很不容易了。陛下,丰州与大清俱是汉、蒙、满三族国家,我们是北虏,你们是东虏,而明国太强大,始终把我们当蛮夷欲除之而后快,从长远来看,两国只能越走越近,陛下何必急于一时。”布颜图非常诚恳地说道。

“陛下,大统领愿意以蒙古呼图克图巴图鲁的名义与您私人之间立约,你们打辽西我们绝不会袖手旁观,缺钱,我们借,缺武器,我们卖,缺人手,到丰州的两万多人准其还乡,”云荣说着悄悄瞟了一眼皇帝,见皇帝微笑着不断摇头,索性把手一摊说道,“我们草原上的人说话直率,能做到的一定做到,做不到的也不隐瞒,陛下如果觉得不行,那我们就收拾行装回归化复命,丰州与清国的关系不提也罢。”

大清皇帝大笑起来:“别人都说额鲁是傻子,可朕早瞧出来了,他比谁都聪明,只不过自己还不知道,朕心里有数了,河洲、文良,你们都坐下,给朕讲讲丰州的事,讲讲我那个儿子的事。”

老大发话,下面的人就好办事,掌管礼部的多铎、掌管户部的豪格亲自出面,丰州与清国两天内立约——双方一致同意各守边界、互不相犯,继续在多伦诺尔、乌兰哈达互市贸易,两地实行自由贸易,允许商人自主经商,双方的关钞税一律降至三成以下,丰州还将向清国提供一笔二十万两银钞的三年期低息借款,用于清国购买军械装备,其中包括火药、开花弹、八百斤行营炮、甚至四尊红夷大炮,清国同意向丰州银钞局设立的乌兰哈达分局存入三十万两白银,以便随时兑换银钞用于交易。

比较棘手的钱财归还问题也迎刃而解,丰州本来打算退还清国十万两银钞了事,但豪格非常生气,拍着胸口说满洲人从不赖账,打仗输了就得认赔,再说还钱就是瞧不起满洲爷们,丰州代表投桃报李,表示一定要在武器价格上打点折。

遣返俘虏问题也好办,掌管刑部的济尔哈朗跑来表示,俘虏愿意回来的欢迎,不愿回来的就在丰州生根发芽吧,能在草原上留点满洲人的种子也是好事,辽东的家眷也不予株连,想去丰州找亲人的一律放行,丰州代表被吓了一跳,连忙劝阻,你们自己留着人吧,我们养不起。

合约以蒙文、满文书写,立约双方有点奇怪,是蒙古呼图克图巴图鲁与蒙古博格达彻辰汗——李榆和大清皇帝都耍了小心眼,不了解内情的人肯定弄不明白。

双方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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