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爱的姑娘虎口逃生,侥幸躲过一劫,陆三川并未长舒一口气,反而愈加紧张,因为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黑风寨四魔之一,“血魔”青玉案。
短平岗黑风寨与天蜀山神猿会一般,皆属山上一派,虽然黑风寨在福建,其名声远播,饶是中原的神猿会,亦是有所耳闻。
唐候丈捏住拈花针,将其拔出,扔在一旁,黑着脸盯着风情万种的青玉案,冷冷道,“黑风寨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青玉案咯咯一笑,朝陆三川眨了眨眼,“来看我的意中人啊!”说实在的,她对于陆三川并无甚好感,这个男人生得姑娘一般清秀,且看似弱不经风。她中意烈性男子,身材高大,肩膀宽厚,生性豪迈,笑声如雷,但是不能大男子主义。
她只是有些不甘心。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遇到她,皆会被吸引注意,目光炽烈,恨不能跪在她身边,捧着她玉足亲个够。就算是正人君子,亦不免多看她几眼。
譬如眼前的两名男子。唐候丈虽然目光之中多是愤怒,但眼底同时藏有**。袁启明虽担忧陆三川,却时不时偷偷瞥向她。
唯独陆三川,以剑撑地咬牙站起,抱拳向她一揖,轻声道,“多谢姑娘相救。”旋即挺身一纵,落到苏青身旁,关切道:“青儿,怎么样,有没有伤到?”甚至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苏青面露喜色,摇了摇头。
青玉案恼羞成怒,但却又不能动手,毕竟在荆门,她欠了陆三川一个人情。
她强压下怒火,转而望向唐候丈,笑盈盈地摆了摆手,其二指之间,捏着一枚拈花针。
唐候丈的面色并不十分好看,甚至杀气腾腾,恨不能一拳打死这个玉面蛇心的女人。但眼前的女人极其擅长暗器,自己的拳头不一定能比她手里的银针快。况且,她背后的黑风寨也不是神猿会可以惹得起的。四鬼虽武功尚可,七猿亦可轻松应对,但若加上四魔,则会吃力不少。再加一个陈止章,神猿会便是一点胜算都没了。“南北两派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就连切磋比试,亦是个管个的。血魔,你这样随随便便出手伤人,不太好吧?”
青玉案二指轻轻一搓,她手里的拈花针即消失不见,而后背过双手贴在后腰,踮起脚尖,宛如起舞,一步一步如蛇那般,曲曲折折走向苏青,“我若再不出手,姐姐就被你杀死啦!”
唐候丈冷冷哼了一声,而心底,对于陆三川却是实实在在的嫉妒,毕竟眼前的三位女子,个个貌美如花,尤其是青玉案,说是天下第一都不为过,但怎么,一个一个的都喜欢粉面小生?
“陆本炽之子,你竟勾搭上了福建黑风寨的人!便暂且让你得意几天!”言毕,挺身一纵,因身材高大的关系,他这一纵,脚下四周顿起一阵狂风,气势非同小可。
青玉案已经来到苏青面前。二人四目相对。
女人对于女人,尤其是貌美的女人,有着天生的敌意。哪怕知晓自己性命无忧,这份敌意亦不会消失。
苏青双拳紧握,怒目圆睁,瞪着眼前的白衣女子。
青玉案则是捂嘴偷笑。
二人正以无形之势,做高下之争。
苏青自恃为陆三川正妻,便无需摆出抚媚娇柔的姿态,仅仅以愠相示人。青玉案则是走小家碧玉路线,秀而不媚,清而不寒。
二人对视片刻,苏青当即败下阵来,毕竟无论是武功还是相貌,皆是青玉案胜了一筹。她转身扑入陆三川怀中,颤声道:“相公,我好怕...”
陆三川不知她是为了示威而有意为之,只当她忌惮青玉案,便立时骤起双眉,并不十分友善地望向青玉案,低声道,“你来干什么?”
青玉案忽得笑了一声。不是装出来的。她笑这个女人的心机,也笑这个男人的单纯,但是她又有些羡慕。
这个女人耍了一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心机,这个男人,却毫不怀疑地相信了。
她含笑凝视陆三川双目,抬手指了指张玟惜,“放心吧,我和这个女人不一样,不会害你们的。”
陆三川被她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赶忙撇过头去,“张姑娘如此,是有苦衷的。”
青玉案便马上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窝囊,“有苦衷便可以害你爱人了是么?”言语之间有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又有羡慕嫉妒的酸楚。
陆三川听不出来,但苏青与张玟惜同样作为女人,却是听得真真切切。二人几乎同时喊道,“关你屁事!”
青玉案忽得笑了,望向张玟惜,“你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
“爱个屁!”张玟惜咆哮道,“我恨不得他去死,我恨不得他被千刀万剐,被五马分尸!”
“咯咯咯...”青玉案捂嘴笑过几声,看上去仿佛七八岁的顽劣女孩,很是单纯可爱,说出来的话却有如三四十岁的成熟妇人,“那你可知,恨到了极点即会变成爱?”
张玟惜显然没有想到如此,登时呆若木鸡,回过神来时,又是一副咬牙切齿的痛恨模样,“倘若我手中有刀,非要砍下他项上人头!”
青玉案含笑说道:“只要你用你的食指,轻轻点一下他的额头,我即替你杀了他,如何?”
“好!”张玟惜很快答应,提起手,却不敢伸出。
我在怕什么?明明只要将手指点在他额头便好了,爹的仇,不知哥哥的仇,家乐的仇,就都能报了啊!
她极力想要去点陆三川额头,抬着手,却怎么也伸不出去,只是颤抖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