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之前,情状类似。童奇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见到稍有姿色的姑娘便会上前戏弄,恰好陆三川经过,将童奇喝止。彼时,童奇并不认识陆三川,只当陆三川是个爱管闲事的书生,卷起袖子便向陆三川扑去,却被陆三川飞膝一撞干倒。四位随从扛着童奇回到童宅,童波见爱子伤得这般严重,当即怒发冲冠,欲为童奇报仇,得知是陆本炽之子将童奇打伤,却只好将苦楚咽下。
童奇听陆三川一番嘲讽,不仅不恼怒,反而觉得滑稽,哈哈大笑道:“陆三川,你还以为是三年之前呢!三年之前,老子没怎么练武,才被你钻了空子。这三年来,老子为了变强可没少下工夫。更何况,陆本炽已死,再也没人为你撑腰,就算我今日将你打死,也没人敢说老子不是!”
他左一口老子,右一口老子,是故意逞威风,目的便是让那位姑娘觉得自己雄霸无双。
陆三川却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轻皱着双眉望向下巴微扬神气冲天的童奇,心中想到:都说地痞无赖蛮横无礼惹人厌烦,如今一看,为逞能而逞能的人才是真的愚蠢。厌恶归厌恶,他目光扫过童奇等五人,又瞧向那位姑娘,暗忖:童奇所言有理,以我之力的确不是五人对手。然姑娘尚未脱险,我不可悻悻而逃。
他眼珠一翻,望见散落在脚边的石子与蒜头,迅速抓了一把在手中,向童奇等五人掷去。
四名随从看得一清二楚,有心想表现自己,便抢步挡在童奇身前,叫道:“少爷,小心暗器!”
石子与蒜头稀稀散散地打在四人项背,倒也有一颗蒜头穿过人缝,打在童奇额头。
陆三川趁机大喊道:“臭鱼烂虾在这装腔作势,你以为我会怕你不成!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爷爷一根手指便能将你打得屁滚尿流!”说罢,拔腿便跑。
有随从听见匆匆的脚步声,转头望去,见陆三川逃跑,与童奇叫道:“少爷,那小子跑了!”
童奇已是怒火冲天,一双眼睛布满血色,听随从大声嚷嚷,心下愈加烦躁,扬手便是一记狠辣的巴掌,“都他娘废什么话,追啊!”
五人一齐向陆三川追去。
不消一会便只剩那姑娘孤伶伶地站在原地。姑娘望着陆三川、童奇等六人逐渐远去,忧伤的双眸闪过一丝光芒。
陆三川虽先行几分,毕竟常年坐于书房内,不胜体力,才跑出四五十丈便气喘吁吁,步子随即慢了下来。童奇等五人追了上来,将他围在正中。
童奇只是大喘了两口粗气,便若无事那般,斜眼望着他冷冷一哼,十分不屑:“怎么不跑了?不是一根手指就能将我打趴下吗?”
陆三川已是上气不接下气,自然无法回答,只是弓身扶着膝盖。
童奇知晓他精疲力尽无力再逃,也不急着报复,只是缓缓地卷着衣袖,信步向他走去,一边说道:“来,让我见见你的手指是否果真了不起。”他走到陆三川身旁,抬脚插入陆三川腋下,将他右臂踢起,随后手一伸,抓住陆三川右手中指,反向一扳,陆三川立刻发出一声惨呼。
四名随从哄笑起来,指着狼狈不堪的陆三川嘲讽道,“你怎么不神气了?刚才不是还得意洋洋吗?”
“哎,你们懂什么,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
“可为何我们只见屈不见伸?”
“哈哈哈哈。”
陆三川疼得龇牙咧嘴,弯着头,眼神自眼缝之间射出,向身后射去,见身后已无人影,知晓那位姑娘已经脱险,便放了心,然想到自己目前处境,却也十分凄凉,忍不住一声苦笑。
童奇却颇为恼怒,当他这笑饱含轻蔑,便加重了力道,将他的中指扳得更紧,怒道:“你笑什么?”
陆三川“啊”了一声,随着童奇的动作,将右肩跟着向右侧倾倒,试图减轻痛楚。他眼珠一翻,望向童奇,见童奇怒目圆瞪,心中竟有一丝胜利的喜悦,想到:眼下我处劣境,当我忧虑才是,他却比我更要暴躁。因心中有喜,他嘴角不禁上翘了一分。
童奇见之,愈加愤怒,使劲将陆三川手指一扳,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陆三川中指便如一根大葱那般摇摇晃晃。
童奇这才松了手,下巴微扬,俯视着将右手抱在怀中的陆三川,冷冷地道,“丧家之犬就应该老老实实地蹲在墙角。”
骨折的疼痛的确难以忍受,许是物极必反,虽然不断有冷汗顺着脸颊滑下,陆三川竟觉得十分痛快自在,忍不住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哈...”
童奇见他如此古怪,忽而有些担心,向后撤了三步,警惕道:“你笑什么!”
陆三川并不径直回答,继续大笑着,笑了许久,才道:“欲达之事已成,ròu_tǐ受点疼痛算什么?”
童奇听不懂他在讲些什么,碍于面子又不便问,只好装作没有听见,哼了一声说道:“折了你一根手指,便疯了!”
有随从听他话中有话,皱眉沉思一阵,转头望去,见大街上空空如也,失声叫道:“少爷,那娘们不见了!”
童奇脱口问道:“什么娘们?”
陆三川却又大笑了起来,笑声之盛,令童奇发狂,“你他娘的又笑什么!”
随从插口说道:“少爷!他是在笑您无知。他知道自己不是我们的对手,挑衅我们而后逃跑,是引我们追赶他,如此一来,那位被您看中的姑娘便能趁机逃脱。”
陆三川笑得直到接不上气,才终于合了嘴,小憩片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