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大夫将农舍里里外外打扫了一番,又去到襄阳城中买了些衣被与日常用品。那布坊老板是董大夫的旧相识,见到董大夫,怔怔地望了他许久,只觉似曾相识,却叫不上名字。毕竟十年之前,董大夫还未退出江湖,是个相貌俊朗的男子,而如今,已是身宽体胖面带福禄。
董大夫回到农舍,将一切打理妥当之后,才又踏上老板,撩起惟帘向内望去,董夫人正为陆三川梳理着头发。“婆娘,都置理好了。”
董夫人点了点头,俯身吻在陆三川额头,轻声道:“雅志,我们回家吧。”便抱起陆三川,走下马车。
董大夫直望着董夫人将陆三川抱进农舍之中,长叹了一口气,连着被褥抱起苏青,进到屋内。
屋内仅有一张木板床,并不十分宽大。董大夫便取下马车上的老板,放在地上,又在老板上铺了软绵绵的床褥。
当晚,陆三川与苏青睡在床上。董大夫睡在老板,董夫人则坐在床边,痴痴地望着陆三川。月色朦胧清淡,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照亮陆三川半侧脸庞。
董夫人看得愈加痴迷,忍不住伸出手贴在陆三川脸颊,轻轻摩擦。陆三川动了动脖颈,脸颊蹭着董夫人温润的手掌,呓了一声“娘”。
董夫人愣了一愣,眼角显有湿润,笑着应道:“哎,娘在呢。”
董大夫并未入睡,抬起头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董夫人,顾自轻叹一声。
翌日,苏青最先转醒,望见躺在身侧的陆三川,不禁有些紧张,面红耳赤,稍过片刻,便静了下来,虽不知发生了什么,有陆三川在身边,便是安心的。她凝视着陆三川,自觉幸福。
董夫人走进屋内,见苏青已醒,将脸一沉,没好气道:“莲儿,还不快下来干活!”
苏青不识得董夫人,便不愿去理会,双眉轻锁,盯着陆三川望了一会,顿觉愉悦,锁着的眉头渐渐松开。
董夫人正待发怒,董大夫在外察觉异样,抓着蒲扇走入屋内,双手摁在董夫人肩膀,在董夫人耳旁轻声道:“猪骨汤还熬着呢,婆娘,你去照看着点,可别糊了,糊了嘉志就不喜欢吃了。”
董夫人立刻转笑,从董大夫手中拿过蒲扇,蹦跳着跑出屋去。
董大夫叹了口气,将门掩上,背着双手走去床边,与苏青说道:“是这孩子带你来的,当时你伤得很重。来,手伸出来我再看看。”
苏青不喜理人,听董大夫说是陆三川将自己带来,也便乖乖伸出手,任董大夫搭脉。董大夫搭过苏青脉搏,点了点头,说道:“恢复尚可,喝几日药便差不多了。”见苏青望着陆三川不答话,又道:“这孩子为了救你,险些连性命都搭上了。”
苏青自然不知,转过头,茫然地望向董大夫。董大夫便将自己所知一五一十告之,苏青听毕,大是感动,眼泪潺潺不止。
董大夫望着两人,想起刚认识董夫人时,二人也是这般情深意切,只是造化弄人,才落得如今这般。他走去门后,透过门缝向屋外望了一眼,见董夫人正坐在火炉之后,照看砂锅中的猪骨汤,便又折回床边,将陈启波前来寻仇等事与苏青告之。
苏青听毕,面色有些难看,挣扎着要站起。
董大夫忙道:“大伤初愈,不可乱动!”
苏青便小心倚坐床头,抱拳谢过董大夫,“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董大夫呵呵一笑,“我不过见这孩子当时窘迫无助,这才出手相助。”想起董夫人,便又说道:“我有一事,还得请你帮忙。”
苏青道:“恩人但说无妨。”
董大夫摆了摆手,“叫我董大夫就好了。我夫人...十年前,我们的孩子被仇人杀死,她也失心疯了,我便退出江湖改钻研医术,两年之后,才渐渐治好了她。可如今...”
苏青这才明白董夫人为何会喊自己莲儿,大约以前照顾她儿子的乳娘便是叫做莲儿吧。她说道:“我明白。”
董大夫点了点头,面上神情复杂,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难过,过了片刻,闷声不响地走去屋外。
苏青深吸一口气,试着运起内力,所幸并无大碍,便盘起双腿稍作调息,半个时辰后,渐渐有了活力。她穿鞋下地,缓步走到门口,见董大夫坐在院子之中,一手搂着董夫人,正在她耳边低喃着什么,一手挥着蒲扇,照顾着火炉。董夫人不时咯咯一笑,握拳轻捶董大夫肩膀。
苏青看得几乎痴迷,好生羡慕,转过头,望见仍旧沉睡的陆三川,心下一沉,折身走回床边坐下。
三人同桌吃过午饭,陆三川依旧不曾醒来。董夫人冷着一张脸,吩咐道:“莲儿,将猪骨汤继续去煲着。”
苏青答应过董大夫,便站起,两手捏住砂锅双耳,正要端起,董夫人厉声呵斥道:“这碗汤我们都喝过了,难道还留给雅志吗!”
董大夫忙道:“院子里的砂锅中还有一些猪骨汤,你去看一下火候,不要让火熄了。”
苏青双眉轻锁,点了头,便要离去。
董夫人白了她一眼,哼道:“手脚真是越来越不利索了。”目光正收回,望见躺在床上的陆三川,顿时心急,双手抓着董大夫胳膊,说道:“雅志怎么还没醒来?”
董大夫抬手拍了拍她手背,安慰道:“我已用乞灵大法为雅志治疗,不需多时,雅志自会醒来,夫人不必过度担心。”
苏青听“乞灵大法”,大吃一惊,忙转过身来,大声询问:“董大夫会乞灵大法?敢问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