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三川哭过许久,终于抹去眼泪,从胡凯怀中接过金元,一步步往好汉坡上走去。
江城子稍稍度量,斟酌第五铭等人应当离去,便也不再阻拦,跟在陆三川身后,上山走去。
柳羌已送陆本炽入土,再无理由呆在这荒凉人间,便道:“川儿,我先回去咸安了。你若需要帮助,自来便可。”
陆三川虽黯然伤神,毕竟柳羌是陆本炽旧时相识,况且于自己也有不小的恩惠,便回过身,向他稍稍鞠躬行礼,轻声说道:“柳前辈后会有期。”
柳羌应了一声,纵身跃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戴恩德、胡凯、栾氏兄弟与苏青,皆是默不作声地跟在后头。
一行人上到好汉坡,只见尸体遍布,血流漂杵,便各自哀叹,默念人世凄凉。
陆三川视而不见,径自走到陆本炽下葬之地,却见黄土被扒开,棺盖被打开,不由得心下一惊,忙向棺材内望去,见棺材内只躺着一柄钢刀,不由得怒发冲冠,厉喝道:“这帮猪狗不如的东西,竟连入土的死人都不放过!”
戴恩德赶上前来,见棺内景象,也是吃了一惊,细细看过之后,明白了真相,“陆少侠稍安勿躁,依我看来,棺材内本就一柄钢刀。你看棺底黄布,一尘不染,显然不曾放过其他人物。我们还是先将金兄弟葬了吧!”
陆三川望了戴恩德一眼,随即看向那棺材,果见棺材内干干净净,心下实在疑惑,过不多久便想明白了。棺材内放的是他父亲惯使的钢刀。至于为何不将陆本炽肉身葬于此地,大约袁启明也意识到,若是将陆本炽葬于此地,定会惹来什么不速之客。
戴恩德等五人已捡起被丢在地上的铁锹,在一旁挖刨土坑。
陆三川将金元尸首轻放在地,独自一人抱起棺盖,小心翼翼地将棺盖盖上,随后用手拨土,掩埋棺材。
棺材掩实之时,土坑也恰好挖成。
陆三川抱起金元,将金元轻放入土中。虽然脾肝肠胃依旧在外,但他不敢去动,怕惊扰黄泉下的金元。
既然金元就这样去了,那就让他这样安然入土吧。
陆三川最后望了金元一眼,将黄土送入坑中,随后寻来两块木牌,为金元与陆本炽各自立了墓碑。
他在金元墓碑前立了许久,想起与金元初见的那个晚上,问自己:倘若我那时依金元所言,让他认作大哥,那么他是否不会死了?可若是如此,今日我与江前辈、柳前辈等人却是难逃厄运了。我以为自己有恩与他,到头来,却反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栾为在他身旁轻声道:“少主,人固有一死,金兄弟之死重于泰山。”
陆三川苦笑了一声,望着墓碑上的“金元”二字,自言自语道:“你听到了吗,他们都称你为金兄弟。”
他又叹了一口气,却忽然想到千行门,猛地转过头望向栾为,失声道:“袁叔这样一走,岂不是害了千行门?”
戴恩德叫道:“极有可能!好汉坡上一聚,江湖众人皆知晓游龙吟刀被袁启明夺走,他们找不到袁启明,定会寻千行门麻烦...糟糕!青云会说不定也有危险!陆少侠,戴某有急事需回一趟青云会,就此别过!”
陆三川抱拳道:“后会有期!”
戴恩德道:“后会有期!”便领着胡凯急匆匆下山赶去。
陆三川与栾氏兄弟说道:“我们也快些...”话未说完,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他本就重伤在身,江城子虽施乞灵大法救他,半道中途便被他打断,加之抱着命悬一线的金元施乾陵虚步狂奔数里路程。他早已是精疲力竭。
栾为赶忙将他抱住,转头望向江城子,急叫了一声“江前辈”,江城子不必搭脉便知缘由,立时从怀中掏出一只白玉小瓶,倒出三粒红色舒经回血丸,喂他服下,随后双手贴在他胸背大穴,轻运内力为他定神,片刻之后,气喘吁吁地道:“行了,今日还是不要赶路,去荆州暂住一晚吧!”
苏青见他满头大汗,赶忙将他搀住,掏出手绢细心地为他擦去额上汗水。
荆州已是空空荡荡,为陆本炽葬礼而来的江湖众人,打开棺盖见棺材内仅有一柄刀,皆是扫兴而归。
江城子一行人很快便问到了一间客栈,要了三间客房。
栾氏兄弟各自有伤在身,住一起好相互照应。
江城子与陆三川一间房。陆三川身份已然暴露,半夜指不定会有什么人前来偷袭,与江城子共住一屋,相对安全一些。
一行人中仅苏青一位女流,自然是独居一屋,只是,她实在放心不下,便在夜深人静之时,偷偷溜进陆三川房中。
江城子正在床下的地上盘坐静修,听见轻微的开门之声,悄无声息地站起,疾步来到门后,右手成爪抓住苏青脖颈,低声道:“谁!”
苏青忙道:“江前辈,是我!”
江城子辨得苏青声音,才松了手,摸黑走到桌边,点起一盏蜡烛,而后说道:“这小子有伤在身,不便与你同居,你暂且忍忍。”
苏青脸颊立时飞起两朵红晕,低下头,声如蚊蝇:“江前辈,你误会了,我们...我们不是夫妻。”
江城子“哦?”了一声,回过头望了躺在床上的陆三川一眼,说道:“那你为何一直跟在这小子身旁?你看上这小子什么了?”
苏青道:“江前辈,听你一口一个‘这小子’,似乎并不太喜欢他?”
江城子哼了一声,显然颇为不屑,“襄阳郊外,我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