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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两夜,一千秦军凭借低矮的茶山,粗溅的壕沟,与四千敌人血战,敌兵像云一样涌上来,箭雨漫空,两军相射的箭纷纷坠luo在阵地上如同荆林一般。
短兵相交,白刃加身,血肉横飞,天地一片昏暗,连威严的神灵都发起怒来,战气萧杀弥漫。
这是一场敌众我寡的殊死战斗。敌人来势汹汹,冲上秦军紧守的小山包,四面围攻,秦军将士个个奋不顾身,气贯长虹。
壕沟被敌人的尸体堆平了,铺了一层又一层。但因小土包缺少回旋的余地,秦军终究是寡不敌众,三天两夜的血战,一千人马伤亡殆尽。
呯!
韩刚后脑传来一阵剧痛,一种昏眩感漫上来,初秋的天空飘满了乌云、压抑而缥缈,他想努力睁开瞌下的眼皮,但全身却已没有一点力气,雄壮的身躯随之萎靡倒地。
衢水边的茶山上,持续了整整三天两夜的喊杀声,终于平息。
鸟无声兮山寂寂,野茫茫兮风淅淅。魂魄结兮天沉沉,鬼神聚兮云幂幂。日光寒兮草短,秋色苦兮霜白、横卧的尸体,散落的兵戈,败马号鸣向天悲,处处令人伤心惨目。
费扬古捂着臂上的伤口,脸上却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四千对一千,三天两夜的厮杀,茶山四周铺满了尸体,靠近茶山顶部还有一圈秦军用尸体堆起来的尸墙,足在三尺高。
许多尸体已经发臭,而又被新鲜的血液模糊,一千秦军没有一个投降,为了攻下这个小山包,费扬古整整伤亡了一千七百人,几乎是秦军两倍,这是战前他做梦也没想到的。
从入关以来。他所遇到的明军总是不堪一击,或是望风而降,而这一千秦军被四倍的兵力围攻,竟然战到了最后一兵一卒,无一投降。
想起此战的惨烈,费扬古心有余悸。
天空疑聚的云层越来越低,开始下起沥沥淅淅的小雨来,负伤的战马还在仰首向天嘶鸣,散落满地的刀剑上沾着的血块被雨水慢慢冲涮,露出原本的寒光来。
韩刚悠悠转醒。被押到费扬古面前,“跪下!”押着他的鞑子猛踢他脚弯,用力将他往下压。
浑身没有一丝力气的韩刚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对费扬古傲然说道:“现在,你可以强迫我的身体跪下,但你永远也不能让我的心跪下。”
费扬古疾扬马刀,韩刚含笑闭上双目,坦然受死。
“放开他!”
押着韩刚的清军听令放开,韩刚的身体摇摇晃晃倒下。但即便是躺在地上,他依旧坦然地笑道:“我现在可以放心了,四千对一千,你扔下了近两千人马。还是在这样的小土包,要是凭你们这些人去攻打衢州那样的坚城,想攻下来那是做梦。”
韩刚的话让费扬古心头号一阵刺痛,此战。韩刚是虽败犹荣,他在韩刚面前丝毫摆不出胜利者的威风来。
“来,给我个痛快吧!”
“你做梦!”费扬古用生硬的汉话说道。“我会把你留下,慢慢折磨死。”
“随你,不过我相信你折磨不了多久,因为很快你也会成为我们秦王的俘虏。”
费扬古狠狠扬起一脚,踢在韩刚身上,把他踢得翻滚数尺远,整个人再次昏了过去。
费扬古现在已经无心再去折磨人了,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残酷的事实,伤亡惨重,士气不振,既便把所有的人马都调过来,他也没有信心再攻下衢州。
但按洪承畴的计划,他这支人马是要负责突破南线,杀入江西腹部,迫使秦牧撤安庆之围的。
本来对洪承畴的安排,他是信心满满,但是茶山一战打成这样,带来的人马三去其一,还怎么去攻打衢州那样的坚城?
一时之间,费扬古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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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庆城下,一夜的厮杀混战也宣告结束了。秦军前营被攻破,伤亡两千多人。
而秦牧当机立断做出反击,集重兵趁机攻下了大岭山,拔除了安庆城外的这颗钉子。
跟据战后统计,清军此战伤亡八百多人,相当于秦军的伤亡人数的三分之一,但很难说清军占到了便宜,失去了大岭山的营寨,使得安庆彻底成了一座孤城。
天亮之后,秦牧下令将安庆团团围住,用火炮对城墙猛轰,同时刘猛提出一个作战方案,悄悄挖一条地道直通城下,然后在地道里堆放炸药,用以炸塌城墙。
这个方案得到了秦牧的采纳,刘猛当即派人大挖地道去了。
此时,久不露面的徐永顺跑到安庆来,被带进秦牧大帐时,他一脸灰败。而随他一起来的竟然还有一个老熟人:吕大器。
“吕大人,久违了。”
“不敢,吕某见过秦王。”吕大器长身一揖,脸上颇有些感慨的神色。
“吕大人请坐。小顺子,上次你自靠奋勇去劝说黄得功,竟是一去不回,我还道你跑去给鞑子做奴才去了呢。”
“秦大哥.........秦王........”
“有话就说。”
“上次小弟劝过黄得功了,准备返回岳阳时,接到先父不幸遇害的消息,小弟........”徐永顺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难怪,原来是跑回去守孝去了,秦牧安慰道:“小顺子别难过了,节哀顺变吧。”
徐永顺连忙收声,这个时候确实不是向秦牧诉说家事的时候,帐外不断有信使进来,向秦牧并报各方的战报,他不敢打扰,只得退到一角静静地等着。
“传令惠登相,不必等了,让他六万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