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澜省灾后处理事宜,第一批救济粮已经送到,想来可以在短时间内平息当地百姓的慌乱,当初修建的大坝已经被春汛洪水冲垮,与其增收劳役,不如考虑以工代赈,通过放救济粮和银钱鼓励灾民参与到灾后重建,既能减少增加劳役带来的民怨声,也能减少灾乱时期当地百姓的动荡。”

一晃眼,十年过去了,当初那个青涩的小皇帝,此时正在朝堂之上侃侃而谈,眉眼间尽是少年人的锐气。

底下的朝臣听着靖宁帝对这次澜省百年一遇的水患的处理方式,不由连连点头。

时光不仅让他褪去了儿时的青涩,也让他越来越有一个帝王该有的模样。

当初成庆帝布罪己诏,朝大商百姓承认自己对忠臣晏氏一族的罪过引了轩然大波,尤其是西北民众,他们是最受晏氏恩德的百姓,当初晏家通敌叛国以及谋逆的罪名传来,西北地区的百姓将信将疑,还引过一场不小的□□,还是朝廷派兵镇压才将这个祸事消弭,现如今成庆帝承认当初晏家的所有罪名都是他构陷的,当初那些未晏家叫屈的百姓算是彻底坐不住了。

还是宗政清琪接连下了几份诏书,才勉强平息了民怨。

一份诏书,是收敛晏氏族人的尸骨,重修晏氏祖坟。

第二份诏书,是将晏昭南的灵位立在了英雄殿,从大商开国以来,得以进英雄殿的,也就寥寥数人,这些人,都是史书上记载的有赫赫功名的伟人。

英雄殿设立在宗政一族的皇祠内,但凡进了英雄殿内的功臣,都能受到万民祭祀的香火,分享皇室的福运。

第三份诏书,则是将太上皇送往了皇陵,他的余生都将留在皇陵内,不得出皇陵半步。

这样严厉的惩戒一个曾经的帝王,是从来没有过先例的。

虽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往往天子犯了法,只会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搪塞遮掩过去,绝对不会这样告诸天下。

宗政清琪的做法,惹来了不少迂腐的酸儒的抨击,同样的也博得了不少百姓的好感,那些年,确确实实也是朝堂最动荡的几年,内忧外患,他也在那几年内,有了质的进步。

现在,已经不同于往了。

“老师,你觉得孤的想法怎么样?”

看底下的朝臣若有所思的表情,宗政清琪微微侧过身,看向了左下角位置,那个然于其他大臣,坐在太师椅上的略显阴柔的男子。

或许是因为早年受过重伤,加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丹药堆积毒性的缘故,晏褚的身子,在这几年是越的败坏了,一个月当中,有一半的时间缺席早朝。

此刻坐在太师椅上的男子身形消瘦,唇色粉白,虽然憔悴,却不掩他一身独特的气质。

他手捻着一串檀香木的佛珠,穿着宽松舒适的常服,和周遭严肃的氛围不太融合。

随着小皇帝的逐渐长成,以及萧褚的身体越败坏,朝堂上的局势也有了不小的变化。

萧褚毕竟是个宦官,跟着他,十年,二十年,或许会很风光,可等他百年以后呢,掌权的终究是宗政皇室,更何况萧褚的身子,能不能撑上再一个十年都难说。

跟着这样一个没有未来的主子,风险是很大的。

早些年小皇帝还小,看不出脾性来,这几年就不同了,随着小皇帝开始插手朝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面对阻碍他完全掌权的萧褚,两人之间,早晚都得死一个。

要么,就是萧褚败,要么,就是小皇帝输了,就目前形势而言,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看他的身体,似乎真的撑不了多少年了。

“陛下想听臣说真话还是假话?”

晏褚看着坐在高台上的青年,有些恍惚,虽然少了上一世的种种磨练,眼前的青年,依旧越和上一世的他重合了。

晏褚的心情很复杂,宗政清琪又何尝不是。

当初,他很讨厌那个坐在太师椅上的男人,但这些年,在和对方相处的点点滴滴中,宗政清琪渐渐对他改观。

那个男人很复杂。a

他似乎不贪恋权势,放任他学习很多帝王之术,并且在他成年后毫不在意的让他开始接触朝政,但同时,他依旧牢牢握紧锦衣卫这个杀手锏,以一个宦官的身份在朝堂上培植他的党羽。

他似乎对他十分友善,比如会带着他微服出宫,带着他学习很多老师们不会教授却很有用的知识,但同时他又对他若即若离,曾经有一段时间他很想亲密他,但他总是对他保持生疏的距离,仿佛他们之间的联系,只在教学上。

这样一个难以捉摸的男人,让宗政清琪忍不住探究,崇拜,同样的,还有深深的忌惮。

正因为他太难以捉摸了,宗政清琪不知道对方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来,更何况,作为一个已经二十岁,已经大婚有了子嗣的帝王,皇权却没有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这种寝食难安,脖子上永远架着把刀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身边的谋士已经不止一次让他对萧褚下手了,宗政清琪一直在犹豫,因为他觉,即便忌惮,他也无法对对方动手。

可这样的犹豫,宗政清琪自己都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真话,孤自然要听真话。”他看着萧褚笑道。

“很好,陛下身上,已经有了一个明君的影子。”晏褚点了点头,他已经没什么好教他的了,剩下的,需要他自己去揣摸。

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萧褚在所有朝臣面前称赞他,早就已经习惯不将自己的喜怒显于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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