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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目下以为如何处置?”吕不韦试探地问道。

嬴政长身而拱,殷切说道:“政儿请仲父相救。”

“老臣身领丞相之职,理当与王上同心同德,何来相救一说。只是目前虽得密信相告,也无实在证据,恐难着力。”吕不韦道。

“仲父不信嬴政。”嬴政直率说道。

“王上,何有此言呐?”吕不韦问道。

“仲父不能着力者有二:其一,此事深涉太后,仲父曾与母后情深,仲父不愿伤及母后;其二,仲父担心嬴政他日掌权,翻脸无情。政儿今日说得一句,但为公心,何来挟私报复。他日掌国柄公器,但以安国利民为己任,传华夏千秋文明为矢志之心。仲父若以此心揣度政儿,夫复何言呐。”嬴政剖心解肺地说道。

吕不韦听得嬴政如此推心置腹之说,眼眶不觉湿热。躬身而拜,坚定说道:“王上但请放心加冠,雍城一切事物皆有老臣。嫪毐但凡敢攻入雍城,老臣定当让他有去无回。”

“能得仲父此言,嬴政心安矣。”嬴政起身一躬,与内侍离去。

待嬴政离去之后,思及嫪毐之事,又念及往日与赵姬诸般情深,吕不韦只觉得坐立难安,心中忧思切切无以排解:赵姬啊,赵姬,我知你身居深宫,心中凄冷,你要养个嫪毐在身边,你就养着,太后养个面首本不是大事,可是你怎么能纵容嫪毐这厮到如此地步,作乱杀王,政儿,那是你的儿子啊,你怎么狠得下心啊。想及此,吕不韦猛然起身,带了几个贴身侍卫便赶往大郑宫。赵姬因为晚间夜宴迎接嬴政,酒酣兴畅,本欲就寝歇息,忽听内侍通报吕不韦来访,心中只觉大骇,赶忙命人领进了内室。

自赵姬离开咸阳,移居雍城大郑宫,已四年有余,今日倒是两人离别之后的首次相聚。吕不韦看见端坐在案的赵姬,心下感慨万千。岁月何曾饶过谁啊,他吕不韦入秦的十余年岁月,步履维艰,从青丝走到白发,从意气风发走到垂暮老年,偏偏这个女人,岁月就厚待她,那张脸依然是此般妩媚动人。吕不韦定了定神,躬身行礼,又示意赵姬屏退左右,赵姬也应允。

见左右众人退去,赵姬笑道:“相邦大人,别来无恙啊。”

吕不韦已经心急火燎,哪里还有心思跟她虚与委蛇,正色道:“赵姬,我们明人不说暗话。”

见吕不韦如此坦率不留情面,赵姬也不与他周旋应和了,收了脸上的表情,冷冷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吕不韦疾步跪坐到赵姬对案,急切地说道:“你不能再这般纵容嫪毐了。”

“我纵容嫪毐,我纵容他什么了?”赵姬抬眼盯着吕不韦。

吕不韦本欲说破嫪毐造反一事,但又怕赵姬狗急跳墙,遂先埋在心里,苦心劝道:“我知你身居深宫,冷清,你可以让嫪毐陪着你,但你做事总得有个度,由着一个面首胡作非为,这还像是一国之太后么?”

“太后!”赵姬冷笑道:“你以为我稀罕这个太后吗?我不过一介普通女子,也只想做一个平凡的妻子,是你,是你吕不韦硬把我推到这个位置上的,现在倒反过来责备我不像一国之太后?”

“好,我不跟你争,你赶紧召回嫪毐符玺,收了他的兵权,让他回封地去,不要在咸阳胡作非为。”吕不韦急切说道。

“收了兵权,他还能回封地?政儿能放过他?”赵姬冷笑道。

见赵姬如此固执,又如此维护嫪毐,吕不韦更觉憋屈难耐,心中妒火中烧,怒声说道:“他嫪毐是个什么东西,你怎么可以这般作践自己。”

被吕不韦如此责备,赵姬满腔委屈喷涌而出,直直地盯着吕不韦,眼眶湿润,怒问道:“我作践自己?当初是谁把我塞给字楚的?又是谁把嫪毐送到我床上的?我赵姬被你吕不韦作践的还不够么?我知你瞧不上嫪毐,他也没有你吕不韦通天的本事,可他比你真,他对我真心。”

见赵姬情绪激动,眼含热泪,吕不韦知自己说话太过,遂放低了身段,柔声道:“赵姬,算我求求你了,不要再跟着嫪毐胡闹了,你替政儿想想,那是你的亲儿子啊。”

“政儿!”赵姬收了泪水,冷哼一声,继续道:“我对不起政儿吗?我生他,养他,把他从邯郸带到咸阳,扶他坐上秦国的王位,我吃了多少的苦,受了所少的委屈,别人不知晓,你吕不韦心里不清楚吗?可他呢,性情孤僻古怪,桀骜不驯,何曾把我这个亲娘放在眼里过。”

吕不韦还欲劝说,赵姬却不耐了,起身甩了衣袖,转身说道:“你不用再说了,我心意已决。相邦大人赶紧走吧,免得一会长信侯回来撞见。”

吕不韦见赵姬如此决绝,也是无法,只得偷偷回来。

眼见离加冠之日愈来愈近,嬴政心头也愈加烦闷难耐。时又正值四月的梅雨季,天色乌蒙,丝雨涟涟,更增添心头的这一丝忧扰。虽说先前已然得到相邦吕不韦的相助之诺,然则事情未到了结,终究变数不断。嬴政矗立窗前,思绪万千。突然空气中飘来丝丝清香,倒使人精神一震。嬴政回眸,只见一位身着暗红宫装的少女正在添香。定睛一看,却是玉房。嬴政入雍,玉房也在随伺的女官之列,因见嬴政近几日睡眠极差,便制了这些沉香助他入眠。见嬴政在窗边深思,也只暗暗添香,不做惊扰。见嬴政转身朝案边走来,玉房赶紧跪拜行礼。

嬴政行至玉房身边,轻执玉手,拉她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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