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梵愣了一会儿,眼神与青瑶直视,忽而生出要躲开的念头,却又沉溺其中。

青瑶的瞳仁漆黑明亮,十分纯粹,仿若黑曜一般,煜煜生辉且通透玲珑,一眼便可望穿人心,令人一切欺瞒无所遁形。

那眸色温和无害,漆黑泛着灵气,没有侵略性却也叫人折腰溺毙。

他白梵现世于上古乱世,从一个接一个的污秽杀戮之地存活,孑然一人摸爬滚打而来,一路数不清被暗算背叛过多少次,亦洗不干净自己手上沾染的腥血,看惯了阴暗,性子便也越发冷漠,不愿与人交涉过甚。

岑柩曾感概,他能与白梵成莫逆之交,最初还是得了二人皆为同族的便宜,生出些许惺惺相惜,才有机会接近的白梵,再到现今他夫妻偕同白梵三人齐心创下的青丘国。

白梵生来孤僻,喜恶不形于色,外人忌讳他的修为,勿说揣测他的心思了,连面容都不敢直视。

然而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青瑶看了个通透,淡然揭开,有如浅浅易勘破。

白梵骤然收拢手掌,卷了竹简往青瑶怀里一扔,径直起身往外走。

青瑶下意思接了个满怀,抱着竹简,“君上打哪去?”

“回寝屋处理些事务。”

处理事务不是都在书房处理的么?青瑶正要迈开腿,结果白梵头也没回。

“不必跟了,今儿差事便行到这里,放你早些歇息。”

青瑶本来还想叫唤,却讪讪住了嘴,完了,说错话被记恨上了。

挠着脑袋望着白梵渐行渐远,撅着嘴嘟囔。

茶还没喝呢。

……

夜半时分,月上树梢头,青丘宫祗几乎悄无人声,之余夜巡仆役在宫内游走。

青瑶在此时悄悄探出头,蹑手蹑脚进入鸦青殿,再而摸黑行至后庭,熟门熟路钻进浴房内。

青瑶仔细掩好房门,就着点了盏油灯,踱入内室。

灯火昏暗,勉强可照亮房内摆设,屏风后面的大浴池仍旧蒸腾冒着水汽,青瑶在屋内设了道屏障,以此来隐蔽自己的气息,又巡视了一圈,最后才绕道屏风后面。

将着灯盏放在浴池旁边,两三下脱了衣服泡入池中。

“呼——”青瑶惬意地长舒了口气,欢快地搅动池水,“舒坦!欸,回去让白泽也给我搞一个浴池好了。”

因她是女扮男装,去不得澡堂,刚来那一月天天用清洁术便宜行事。

长久下去又嫌术法不够利索,一直在琢磨着捣腾一处洗澡的地方,直到白梵出关发现了这处。

她观察过,夜里鸦青殿无人走动,白梵作息又十分规律,一入寝屋便不会再另行出来。

于是乎把胆一肥把心一横,溜进来白梵的地盘洗了,之后便上瘾了天天过来。

这浴池底部设有管道,一进一出,引进外头的活泉水,同时又一直保持出水,因此池水每三个时辰便可重新更换一轮,亦可保证水温不降。

“嗯!”

青瑶耳尖将动了一动。

七窍玲珑心骤然警觉,怎么感觉外面有异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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