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到了村口,从后面奔过来两匹快马。

冯亦修为了给他们让路,急促的步子缓慢下来,气喘吁吁的他也趁势歇息下子。

整理了因焦急赶路凌乱了的衣衫,又摸出素净的帕子擦拭着脸上的汗水,眼神怔怔的望着那两匹马前后奔驰着进了村子。

从家里到镇上往返二十多里的路程,他全是用脚走,身上的衣衫早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热津津的难受,喉咙更是干渴的要冒火。

身子原本就虚弱的他极尽晕厥,可是想到女儿沁瑶的病,也容不得他在这里自怨自艾,咬紧了牙根迈开酸胀的脚继续行走。

从山上下来的冯羊儿,瞧着自家大伯手里拎着几包草药,单薄瘦弱的身子在前面晃荡。

他撇下同伴小跑着追上去,“大伯伯,你从镇上回来了,瑶姐姐的药,羊儿给你拿着吧?”

冯亦修听见小侄儿的话,转回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羊儿乖,你上山挖野菜也累的狠了,这草药没多重的,大伯伯还能拿的动的。”

冯羊儿用手拍着早早鼓起的肚皮,俏皮的笑着,“大伯伯,你就别和羊儿客气了,我早上吃的饱,在山上还寻到好多好吃的野果子,身上可有力气了,还是我来拿吧!”

药草被小侄儿夺走,冯亦修望着小小年纪的侄儿脊梁上背着的半筐干巴巴的野菜,虽然心疼侄儿的身子,可是如今他已经支撑不住这虚弱的身子,只好跟着他进了村子。

冯家的堂屋里。

冯老爹冯金堂听着里正说起聂家大爷大后日,要在村后的龙王庙主持祈雨,听说沁源的县太爷也要过来。

他想起这几日村里的流言,漆黑的脸膛上浮现一丝忧虑和不自在。

里正冯旺喝着冯老婆子端上来的苦菊茶水,偷偷的打量着冯金堂的面色,心里直打鼓。

他压根不敢把心里的话往外说,可是灾情又在眼前,眼瞅着村里人饿的要卖儿卖女了,再说聂家的人也不是好惹的,他一个土憋子里正可没那胆子敢和聂家叫板。

虽然暗恨村里尤婆子说的话太过狠毒,可是要真是按照老祖宗留下的老规矩,把冯金堂的长孙女送给老龙王,说不得也是救人的好事。

想到这里,他也硬下心肠,别怪他心狠,谁让这丫头的命格太硬,一个黄毛丫头偏偏生在大年初一子时,刚落地就克死亲娘,没满月全村又有好几个青壮男子去给聂家进山做工都丧了命,冯家小丫头的灾星名号可不是虚说的。

村里人非要溺死这不祥的丫头,当初要不是他念在冯家长子是村里唯一的童生,拿出做里正的威严,这丫头在那时就没了小命,如今能为村里人舍了性命,也是她报答族里人的时辰到了。

冯旺越想心里的愧疚越淡薄,心里一片敞亮,他阴郁的面色也轻松起来。

放下手里的茶碗,又想起要说的话很是不近人情,他又故作悲伤的开了口,“金堂哥,这好几个月都不见一丝的雨水落下,眼瞅着族人要卖儿卖女的,你老弟这里正实在是犹如油煎啊。”

“哎,谁说不是呢,我家的日子更是难熬啊,沁瑶那丫头的身子这几日是越发的不好,别说给那可怜的丫头弄口好吃食贴补贴吧,就连米粥都喝不上了,愁的我是半夜都不能合眼啊。”家里早已经没米下锅,大孙女还病怏怏的躺在床上,冯老婆子姜氏也是接连的叹气。

“金堂嫂子,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家日子难过,要不是沁瑶那丫头拖累,你们兴许还能熬过这灾荒年啊,可惜了你们二房的青阳小哥俩啊。”冯旺在木凳上磕着已经灭了的烟斗,虚伪的说着怜悯的话。

在堂屋门外偷听的二媳妇秦菊花在心里暗自骂着,可不是嘛,要不是那小灾星祸败,如今他们岂会饿肚子,就是到年底不落雨,冯金堂家也饿不死人!

要真是为了那该死的小灾星,自家两宝贝儿子饿死,瞧你们这俩老不死的咋有脸去见冯家的老祖宗!

由于愤恨公爹和婆婆的偏心,她手里的指甲都挖进了掌心的肉里。

虽然冯旺说着放在心窝里疼的孙女不好,可是念在当年他也救过自家丫头的命,冯金堂两口子也没怪罪。

冯旺见他已经提起二房的俩小子,这老两口都无动于衷,他心里冷笑,已经到了这节骨眼上,你们这把老骨头还这样硬,把个没用的丫头片子捧在心尖尖上,怪不得二房媳妇整日的指桑骂槐的。

他不再有所顾忌,一针见血的说着,“金堂哥,金堂嫂子,童男聂家大爷已经定下了,我来可是要和你商议祈雨童女的事情。”

听到冯旺提起童男童女,自家沁瑶的命格可是附和那童女的要求,姜氏的眼皮骤然直跳,她的脸色也变了,嘴唇一阵阵的哆嗦,“他……他旺叔,你说今年祈雨要行老……老规矩了?”

同样焦急的冯金堂见老婆子吓得面无人色,他心里也像刀子剜着的疼痛。

可是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活的就是这张老脸,怎会让里正被自家老婆子弄的下不来台,立即黑着脸呵斥着,“你个瞎眼老婆子叨叨个啥,没见旺兄弟的茶水都没了,还不去厨房端茶水来!”

姜氏一辈子都是个绵软性子的人,见人都是先笑后开口的。

她大半辈子都没敢大声的和老头子说话,这下是真被逼急了,含着老泪的俩眼瞪着自家老头子,“老头子,我不去,谁敢拿我的沁瑶去送死,我老婆子也不活了!”

耳朵贴在墙上的秦菊


状态提示:第二章祈雨女童--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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