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县丞大人给一个饭庄老板敬酒,听起来如此匪夷所思的事就发生在今日,傅惟慈心底有些疑虑,看了一眼薛之孟才接过酒杯。
“大人说什么呢?都是为百姓着想的父母官,最后您不是也还了民妇公道,民妇心中怎敢怨恨您呢。”傅惟慈爽快的一饮而尽,将酒杯扣在桌上,表示不再多喝。
识时务者为俊杰,女人的作用有时比男人还大,能被盛京薛世子看上的女人,将来勾一勾脚趾,都一堆人往上凑,甭管名声好不好,阿谀奉承的人定少不了。
汤易胜想抱紧薛之孟这棵大树,自然要投其所好,对“他的女人”恭敬些。
相比之下,一个区区太守算得了什么,只要薛世子一句话,他的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傅惟慈本想招呼一声就走,薛之孟却拉着她介绍了另外三个人,有衙门的小官,也有梁县真正的土财主。
一阵寒暄过后,薛之孟才放她出去,这场戏演的累,既然汤易胜眼中他们已是狼狈为奸的贪商,当然要给他一个绳上蚂蚱的感觉。
肉菜鱼贯而入,饭庄里所有的好东西都往桌上送,有反季节的蔬菜,还有从海边运来的海鲜,加上各种鸡鸭牛羊猪肉,摆了一层又一层。
如此也算给足了薛之孟的面子,更让汤易胜坚信他们两人关系非比寻常。
冯昭满面春风,十分得意,摇摇晃晃地凑到傅惟慈身边,两眼冒着银子的精光,犹嫌不足的让伙计往上端美酒好肉。
“你说年后第一天开张,孟公子就赏了光,今儿挣得银子足够咱们几个月的盈利了。”
傅惟慈抿着唇角笑笑,冷不防的道:“今儿的酒席不收银子。”
冯昭浑身一硬,笑容僵在脸上,似怀疑自己的耳朵听岔了,一字一顿的问“不收、银子?”
“嗯,白送的。”她淡淡的应着,转身坐在账台内,余光瞥着满头雾水的小老板,似乎能看见他的心在滴血。
冯昭多爱财,当初也是见识过的,今儿如流水的银子没揣进自己怀里,肯定比剜他的心头肉还疼。
正巧伙计端着一坛子好酒要往楼上送,他忙着伙计的胳膊,板着脸十分认真道:“去去去,先送回去。”
不收银子还送什么好酒?这可都是饭庄的银子,新年头一天就付出这么多,估计把去年的银子都搭进去了。
“真不收银子?凭什么啊?”冯昭隔着账台看着傅惟慈,满脸的疑惑不解。
“凭孟公子在梁县办了善堂,解救了不少困苦百姓,咱们就应当请他吃顿饭,尽些微薄之力,再说,你身为县令之子,当然要有所表示。”傅惟慈找了最有力的理由唬他
偏偏这个理由,冯昭还找不出反驳的话,憋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响还是妥协了,挥了挥手让伙计把酒坛端上去。
真是造孽,还不如他自个儿去办善堂,还能博个好名声。
这事儿他又没法,谁让傅惟慈是飘香饭庄的大老板呢,她说的话自然要听的。
冯昭按了会儿心口,觉着眼不见心不烦,去楼上房间里躲着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