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夜里的夜色如水,轻缓地拂在景仁宫雕龙画凤的游廊之内,珍嫔仰头望着游廊外时隐时现的明月,一时感觉夜里皎洁的月光映得自己眼底发酸,她低头忽叹了声气道,“若是还在家里,我早出去玩了!肯定不会在院子里闷着……”

一路跟在珍嫔身后的念春忽往前追了两步,忙劝道,“主子啊,您进宫前大人和夫人可都吩咐过奴才们了,不能再让您像以前一样无拘无束了!……”

珍嫔听得心里烦乱,听了念春的话只撇了撇嘴,不想理她。珍嫔加紧了步子向前走,企图甩开跟在身后的念春,却被从更远处追来的知夏拦住了去路,“诶主子!您可别任性了……现在不比从前,您若是再遇见了醇王府那几个少爷格格,和他们再闹起来…可不像以前了!”

珍嫔被自己两个从府里带来的贴身丫鬟气得说不出话,她蹙着眉怒目瞪着二人,良久后才骂了一句道,“你们胡说什么呢?现在这深更半夜的,醇王府那几个少爷格格怎么可能还在宫里啊!”

念春不知道该怎么劝自己主子,便悄悄地瞅自己的姐姐知夏,知夏见珍嫔生了气,忙缓了缓语气笑道,“主子别生气,奴才是打比方!您从前和醇王府那个小格格闹了气,还有志锐少爷忙您,今儿可不比以前了啊!”

珍嫔此时才长叹出一口气来,她愣愣地望着游廊外几块砖出神,恍惚间想到醇王府那个和自己抢衣裳的丫头,心里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当日志锐吵嚷着说,若是自己的妹妹们有了出路,绝不会轻放过那几个不讲理的小混混……珍嫔一想到此处更觉得气短,今日自己和姐姐的确有了出路,可还是不能轻易清算往日的旧账,只因为他们是醇亲王的孩子们,谁也不敢轻易招惹。

现在连下人们都要拿醇亲王家的孩子们出来吓自己,珍嫔更觉得自己窝囊又委屈,她冲着知夏喊了一句道,“以后少提他们气我!”

知夏只觉得自己委屈,一片好意珍嫔不仅一点也没领会,还来怪自己气她,便垂着头沮丧道,“主子,画秋和润冬那边儿都说,连瑾主子都劝您这几天别往外跑了……奴才这不也是担心主子么……”

念春、知夏、画秋和润冬本是亲生的姐妹四人,长大后进了侍郎长叙府里做了丫鬟,妹妹两个人分给了长叙的小女儿,年长的两位分给了大女儿。今日瑾嫔、珍嫔姐妹俩一同进宫为妃,念春姐妹四个人也一同进了宫。

珍嫔早知道姐姐会如此劝自己,心里忽想出来个主意,又不想再听念春和知夏絮叨,便忽转过头去冲着姐妹二人笑道,“好!我知道了!既然我姐姐都说了……那我今儿就不出去了!”

念春和知夏心里一轻,以为珍嫔真的听进去劝了,便宽慰笑道,“主子您能这么想,奴才们就放心了!”

珍嫔看着春夏两姐妹宽慰地笑,便也跟着两个女孩儿笑,好不容易将她们两人哄回了偏殿休息,珍嫔才蹑手蹑脚地溜回到自己寝宫里,她隔着窗摇了摇手,景仁宫的小太监戴恩如便心领神会地从殿外一路小跑进来。

“主子,您叫奴才?”戴恩如站在外殿的光晕下,颔着首不敢冒冒失失地进珍嫔的寝宫。珍嫔将手拢在嘴边,恐怕说话的声音大了让念春她们听见了。

她刚要开口说话却还是嫌戴恩如站得太远,所幸招招手对戴恩如道,“算了!你进来回话吧!”

戴恩如抬起头来迟疑了片刻,却还是言听计从地进了珍嫔的寝宫。戴恩如走路时脚步极轻,连就坐在跟前的珍嫔都听不到丝毫的声响。

寝宫里只燃着两盏烛灯,昏黄的光晕下,殿内每一件摆设的颜色都更浓重了些,殿内寂静无声,偶尔听得窗外传来一两声微风拂窗的声音。

“今儿晚上月光好,我想出去转转。”珍嫔毫不隐晦地开口对戴恩如讲清了自己心中所想,戴恩如听了便迎合道,“主子想去便去吧,奴才怎么会拦着主子呢?”

珍嫔见戴恩如竟如此通情达理,心里也不禁惊讶,打量了他片刻后道,“那你可得帮我瞒着念春她俩,别让她们知道了。”

戴恩如点头称是,最后却还是提醒了珍嫔一句道,“可是主子!今儿皇上可是第一天翻了牌子要来后宫,您还没见过万岁爷呢,就不等等敬事房的信儿了?”

珍嫔不屑一顾地摆了摆手,自以为早就看透了一切,对戴恩如笑道,“皇上不会来我这儿的!明儿皇上还得赏皇后家里人恩荣宴,今天肯定要去皇后宫里啊!”

戴恩如想再说些什么,却也怕惹了自己新主子生气,他素来听说自己这位新主子性子直爽活泼,和一般的大家闺秀都不一样,他斟酌了片刻,只道,“那奴才陪主子去吧。”

珍嫔蹙了蹙眉,忽抬起头来瞪了戴恩如一眼,道,“不用不用!我就想一个人出去走走才叫你瞒着念春她们的……”

戴恩如也争论不过珍嫔,只得出到外暖阁里头,将珍嫔一件银碟绣纹绸面镶绒衬的斗篷取来,披在了珍嫔肩上,为她系好了两条带子,最后嘱咐道,“那主子早点回来。”

珍嫔爽快地笑了笑,一路小跑着去提起了殿外一只大红灯笼,她一路向外走着,一边转头对戴恩如笑道,“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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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载潋不肯回房睡觉,磨着载沣帮自己想办法,明天领自己进宫去,载沣自己也没有办法,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办法来,便为难地对载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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