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楚谣看不清寇凛的表情, 视线追随那枚在眼前轻微晃动的钥匙状物体, 回味他方才说的话。

他是想与她定下白头之约?

是吧?

可为何这番话听进耳朵里,她全无戏本里所描绘的羞涩悸动, 只觉着如鲠在喉。

而两人之间的气氛也毫无甜蜜喜悦, 压抑的宛如此时头顶蕴藏着暴雨的滚滚乌云。

静默时,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紧接着, 是铿然一声雷鸣。

短暂的亮光中, 楚谣终于看清楚寇凛正在静静凝视着她, 他那双眼睛似乎在黑暗里也能将她看个仔细。

而他眼神平和沉静,一副视死如归认命了的模样。

“哪有人求偶会说这种不吉利的丧气话?”楚谣心里憋闷,别开脸,“大人,您这样有些突兀, 会不会太早了?我们之间……我原本只是想确定您是否有将我放在心上……谈婚论嫁,还不曾想过……”

“那你可以想了, 我这不是正给你时间让你想么?”寇凛捉住她的下巴,又将她的脸扳正过来, 指间微微用力捏了捏才松开, “你我既然彼此有意,分什么早晚?莫非你还准备再找几个备选的夫婿, 与我对比对比,从中挑一个最合你心意的?”

“大人这说的哪里话?”楚谣微微有些不满, 看向他手中红绳上挂着的钥匙, “这是您藏金子的宝库钥匙?”

“我怎可能铸个宝库将金子藏进去, 等着被抄?再说得多大的宝库,才装得下我的宝贝们。”寇凛牵过她比自己还温热一些的手,将金钥匙放在她手心里,“你仔细摸摸看。”

指腹轻轻摩挲,楚谣发现这钥匙凹凸不平,雕刻有繁复的纹路,推测道:“是个印?”

寇凛见她另一手时不时去摸膝盖,拽了拽锦被,搭在她腿上:“是印也是令。金子放着是没用的,要拿出去流通才会赚的更多,这些年,我动用特权暗中置办了许多假户籍,假身份遍布各省,渗透入钱庄、织造,乃至漕运……”

置办私产再正常不过,楚谣起初并未在意。

但听着听着,她便觉得不对劲儿了,私产通常都是购置田产一类,而寇凛所涉及的全是关乎国计民生的产业。

他不是单纯做生意,这应是他保命的底牌。

只是不知道他究竟渗透了多少,若是多,往后圣上要杀他,先得考虑底下会不会大乱。

“至于‘令’,学习那些公侯世家,我也养了不少死士。”寇凛慢慢补充一句,“希望永远也用不上。”

“大人……”楚谣此刻觉着手心里这枚小小的金钥匙足有千钧之重。

她原本以为寇凛拿出这柄钥匙,是将他藏金子的宝库交给自己。

现在才知道,他根本没打算送她金银之类,这钥匙是他的身家性命,是他最大的秘密和把柄。

同时也证明他方才那番话是出自真心,他心底的确时时畏惧着自己会成为第十四个不得善终的锦衣卫指挥使。

对于圣上而言,他这个指挥使不过是一柄绣春刀,圣上需要他保持锋利,需要他不在朝中站队,需要他猖狂跋扈,以此来震慑臣民。

如今搞得百官畏惧,民怨沸腾,连太子都常常说待自己继位,首先要将锦衣卫连根拔起。

而他后半句的“生可保她安稳,死能留她退路”,也绝非盲目自信,手心里这枚金钥匙便是最直接最有力的证明。

楚谣直至此刻方才心如擂鼓,伸手将钥匙还给他,颤着声音道:“大人,您就这么告诉我了,您不怕我……”

她伸手的同时,他也伸出手,却是用自己稍冷的大手,裹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将那枚钥匙捂进她手心里:“我一再提及,我是个亡命之徒。心里其实很怕你泄露出去,但倘若往后连枕边人都得藏着掖着,那我宁愿继续寡着。”

寇凛这人,一贯是个不做便不做,要做必须做绝的个性。微微倾身,在她耳边低语,“可我也警告你,一旦背叛过我一次,我绝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待那时,莫要怪我心狠手辣。”

他收身时,楚谣另一只空闲的手抓住他的领口,摸索着朝他耳朵咬了一口。

听他闷哼一声后,也在他耳边低语:“难怪大人寡了这么多年,有多少姑娘也得被你吓走。”

就凭他姐姐那副画像,楚谣其实不信老谋深算的他没留后手,自己即使当真透露出去,他也定有办法补救。

但楚谣觉得已经足够了。

原本寇凛在她心目中是个高高在上需要仰视的存在,现在,她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他强有力的心跳,他怕输的不安……他不是什么权臣,只堪堪是一个想有个伴的孤单男人。

她将钥匙递给他:“恰好我这瘸子也不好嫁,我们就凑在一起做个伴吧。”

明明知道她会点头,寇凛依然生出些紧张,许久才反应过来,接过她手里的金钥匙,双臂从两侧绕过她的脖子,有些僵硬着帮她戴上。

戴好以后,那两条手臂就收不回来了。

静默片刻,勾住她的脖子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膛上。

额头撞的一疼,楚谣痛的险些呻|吟出声,忍住之后,她也慢慢伸手环住他的腰身,紧紧贴着他。

寇凛什么也没做,只是安静的抱住她。

她也安静听着他越来越乱的心跳声。

许久,他缓缓将脸埋在她颈窝里,声音听上去稍稍有些茫然:“谣谣,我这次真是赌大了。说出来你怕是不相信,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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