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珂静静地吃着饭，没有说话。很显然，他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毕竟，对方来头不小，自己眼瞎也已成定局。如果真闹僵了，他不说在学校呆不了，在那个县也混不下去了。而且这女孩再次跟着来了，虽然哭得有点假，对于他们来说，诚意已经做足。
退一万步讲，正如这女孩说的，以往也会有这种玩闹的事情，却都被他轻松躲开了。今天，是他因为彻夜难眠精神不济又走神，才中招。
只有京城才可以做手术，但不说以他的身份根本进不了京，那么一大笔手术费他也拿不出来。
吃完饭，王珂将饭盒收拾好，自嘲一笑。还有一只眼睛是好的，不是吗？生死都早已置之度外，这点小伤算什么呢？
方菲跟着欧阳医生去太平间取了眼角膜，这个过程不到五分钟。
死者是一位年轻的姑娘，上午刚因病去世。她父母都是大学教授，跟欧阳医生很熟，听欧阳说了情况后，不仅点头同意，更是马上赶了过来。
方菲见他们就在医院，千恩万谢后，当着他们的面，完美地取下了姑娘的眼角膜而没有损伤眼珠的外形。
这个堪称神技一般的操作令三位年纪加在一起超过150岁的老人都百感交集、暗暗纳罕。
当张校长再次不耐烦又象征性地询问王珂的意见时，欧阳医生跟方菲进来了。
“小伙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这里有位患者的家属请来了京城的专家会诊，我将你的情况跟他说了。他居然也懂眼科，答应抽出点时间帮你做手术，只是这费用嘛……”
欧阳医生的话让屋内的人脸色都变了。
“费用好说，好说！能保证治好吗？”女同学脸上立刻焕发出了神采。
“那当然，人家是名医，可是打包票的。”欧阳医生说得非常严肃。
“不是，欧阳医生，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呢？不会是个骗子吧？”张校长提出了疑问。眼睛瞎了也能治好？那得多少钱啊？那位可说了，最多只愿意出三百。
“人家是德高望重的老医师，是重金请过来的。你们这算是赶巧了，怎么还知足呢？”欧阳医生袖子一甩，非常生气。
“不是，我这不就随口一说吗？再说，万一花了钱，没治好，算谁的？这眼睛瞎了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好的。到时候老医师拿着钱走人，我们找谁说理去？还是……还是算了吧。”张校长讪笑。
“小伙子这算是工伤吧？现在有机会摆在眼前，而你们领导却选择不治疗，可以打官司的哦！小姑娘，你去告，我看这领导还不如回家卖红薯去！”欧阳医生冷哼一声，转身要走。
“别，别！治疗吧，医生，我家里掏钱！”女同学立刻拉住了方菲的袖子，焦急地道，“小方老师，你倒是说句话呀！”
“我当然想治啊！”方菲无奈叹气，“可这里也没有我说话的地儿不是？你看我哥都被逼得哑口无言，我没有钱，怎么敢自作主张？”
“钱不是问题，不是问题！”张校长也回过味来。这里可是市，不是小县城。万一事情闹大了，不仅他的校长当不了，说不定那人也会遭殃。反正那人也不缺钱。
事情就这么出现了转机。但从头到尾，王珂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甚至连欣喜的表情都没有，只是握紧拳头，无力地靠在床上。
因为他知道，那个所谓的京城名医，很可能就是方菲。他可从来不相信天上会掉下馅饼，只有爱拼才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