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本性都是逐渐暴露出来的。

柳恣的屋子里只住他们两人,赵青玉因为要天天跑科研所的缘故已经住回了自己的家里,偶尔才过来看看而已。

而这1203,现在就像个加大加强版的元首办公室了。

房客虽然是一个伪高中生和一个伪元首,但是每天来来往往的人至少有六七个。

两个秘书,一个医生,一个厨师兼保姆,还有来自各个部门过来亲自汇报工作的头头。

柳恣的那条腿处在薛定谔的好与不好里。

碰到想推掉的工作、想打回去的人,那腿就疼的让人面色苍白冷汗涔涔,直接让医生出来把人都打发走。

但如果是碰见钱凡带着扬州城的热乎吃食过来,又或者四五个朋友来找他打炉石或者昆特牌,那自己住拐杖下地都没什么问题。

从前住在扬州城的时候,辛弃疾不是泡在图书馆就是泡在农业局加班,柳恣更不必说,几乎都睡在办公室里忙活三国之间的各种公务。

现在,辛弃疾依旧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学习,柳恣不是在摸鱼就是在加班,但出入地点倒是奇妙地统一了。

人的身份,与对自己身份的认知,往往和衣服与环境有关。

柳恣以前出入参政院都穿着平整修身的制服,无论言行举止都极少出格,多半是社会前台在表演性的让他成为一个冷峻疏离的临国元首。

但现在天天宅在家里,就是来客人了也就披个外套,谁还穿那些个麻烦东西。

辛弃疾先是见了他的小兔子睡袍,见了他的小松鼠睡袍,还有艳紫色还露锁骨的丝绸睡袍,已经觉得自己对元首两个字的认知被完全刷新了。

结果某天柳恣让他帮自己拿东西,一拉开柜子有整屏各种风格和款式的睡衣睡袍还有睡袋,小辛同学看得懵了半天。

“对——今天泡完澡穿那个松纹鹤羽的浴衣,”柳恣聚精会神道:“左边第三栏第四件!”

保姆厨师都自然早就熟了这柳元首乱来担可是辛弃疾不熟。

他虽然知道,这个泡浴缸还要玩一缸子泡泡浴芭的男人,跟那个从前喝的满脸酡红的男人,跟那个冷冰冰又成熟稳重的男人,是同一个人。

但心里总感觉怪怪的。

在宋国,别说皇帝了,但凡是有点身份的人,都不能有轻浮嬉笑之态,否则就是不恭不敬不稳重。

可他现在贵为元首,行事作风甚至比同龄的临国青年更散漫一些,是不是不太合适。

辛弃疾虽然什么话都没往外讲,看见啥非常自觉主动地往心里憋着,但柳恣一眼就瞅见他眼观鼻鼻观心的那样子,笑的又直乐。

“怎么了?”辛弃疾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打量了眼自己是不是衣服没穿好。

“不,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子,不太像元首?”柳恣问道。

“呃这个,”辛弃疾保持着在皇宫里修炼出来的警觉状态,下意识地说着套话:“不好评价……”

“我那天翻小黄漫的时候随手搁餐桌上了,是被你看见了吧。”柳恣打了个哈欠,抬胳膊道:“出去转转吧。”

辛弃疾点了点头,非常熟练地把他抱上了轮椅,确认关好书房和卧室的门了以后把他推了出去。

作为房客,不仅可以在这白吃白住,偶尔还能够得到这房主的一对一小灶教学,光是考试成绩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往上涨,平时帮柳恣整理文件或者泡咖啡自然都是应该的。

——而且柳恣家的厨子,手艺确实好的不得了。

柳恣宅归宅,但有时候公务处理完了还是要出去透透气,便会让辛弃疾在周末的时候推着他在路边走走。

镇子并不算大,而且很多老官员都住在这旧城区里,自然路上总会碰到熟人,见着谁了都能打招呼。

其实单纯论电动轮椅的蓄电能力和各种性能,哪怕柳恣就是开高速档自个冲到扬州城都不是问题,偏生这货就是喜欢看辛弃疾局促又乖巧的样子,周末傍晚就让他推着自己到处转悠。

那些个张伯伯王伯伯,李阿姨孙阿姨,在跟柳恣简单寒暄几句以后,都会把目光投向站在轮椅旁的辛弃疾身边,意味深长地问一句:“这位是——”

怎么还束着发髻呢,宋国人?

辛弃疾一开始见着这些长辈和官员都有些慌,可时间久了,到后来竟然能流利自如地跟所有人问号寒暄,连每个人的官级身份家里养猫狗了没有都记得清清楚楚。

天资不错。柳恣心里满意地盖了个戳。

可以培养成自己的秘书了,但愿他将来高中顺利毕业以后能考得过cat。

秋天空气清新天光灿烂,辛弃疾陪着他原本想去公寓附近的小公园里看看桂花,柳恣却吩咐往公园的南边推。

那边是儿童的活动区,有各种滑梯秋千之类的东西,平日里他们都不往那个方向转悠。

“往前一点……左拐。”柳恣指了指地上:“看这个。”

幼安愣了下,一眼就看见那沙坑里的东西。

原本是供小孩子打滚玩乐的沙坑,里面竟然用泥沙堆筑雕塑出时都的苍白之廷出来,不光是两宫之间的悬空走廊、孔雀翎状的侧庭,还是那墙面上或雕或绘的克苏之神图腾,全都如同把那时都的建筑给按比例还原了一样。

“这是——”辛弃疾诧异道:“这是用机器做的吗?”

“很明显,是一个人用手做的。”柳恣也打量着这沙滩里略有些突兀的仿真沙雕道:“而且,是被熊孩子推倒好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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