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半旧不新青衣棉料背心的小丫鬟行色匆匆的穿过垂花门,跑进东边的一座院落,长驱直入,上气不接下气的禀告道:“大小姐,不好了。”

“月华,你毛毛躁躁成何体统,大小姐刚用了点膳,午休呢。”碧月板着脸,训斥道。

“碧月姐姐,不好了,那贾珍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彬彬有礼的,考校的都会,还言谈自己捐了监生,可参加明年的科举哩。老爷像是要松口,挑选嫁迎娶之期了。”月华喘着气,将自己从前厅打探过来的消息,说道。

“什么?”不光碧月惊讶道了一句,还有一声从床上而来。

月华旋即视线看向了雕花木床上的大小姐。饶是她在汪府伺候了五年,也依旧感觉自己他们家小姐最为漂亮,像天上的仙女一般。这肌肤白皙嫩滑,秀发乌黑亮丽跟绸缎似的,尤其是一双眼睛更是美,长长的眼睫毛都跟扇子一般,将睫毛下的双眸勾勒的更加水汪汪的。

“大小姐,您莫要气坏了身子。”

汪大娘面色一黑,怒不可遏:“你说祖父要挑嫁娶之期?这怎么可能?!”

“回大小姐的话,奴婢打探到的便是如此。要不,我再去问问?”

“不用。”汪大娘冷冷应了一句,随后视线一扫月华,眉头紧紧一簇,不喜着:“你这奴才,都调、教了好几年了,怎么还如此上不得台面?看看你这一身,什么打扮?来……”

汪大娘话语戛然而止,看着空荡荡的屋内,唯有他们三人,面色愈发黑了一分。

见状,一旁的碧月当即一弯腰,求道:“大小姐,这月华到底伺候了您五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在她忠心耿耿的份上,便绕过了这一次吧。”

“大小姐,奴婢知错,再也不敢了。”月华回过神来,屈膝跪下,战战兢兢求饶道。她刚顾着打探,忘记了他们小姐的规矩。这小姐最不喜下人穿的破破烂烂了,跌了她的颜面,没了汪家的体面。

“罢了,若有下次,决不轻饶。”汪大娘面色和缓了几分,开口:“给我梳妆。”

“是。”碧月应道,又看了眼月华,示意人赶紧起来,搀扶着汪大娘去梳妆台。而她脚步又飞快,拿出首饰盒来,将头面簪子展开。

看着满桌熠熠闪闪的珠宝,汪大娘眼里的笑意加深了几分,“给我带鎏金喜鹊登梅簪,也好沾沾喜气。”

“小姐您带着真好看,又贵气。”

“这可是江南那边上的贡品,自然是贵气的。”汪大娘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笑着道。

一番打扮过后,派人又去前院打探,知晓宁府父子离开,汪大娘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信心满满去找她的祖父。

“祖父。”

汪青云看着端庄大气的孙女,刚想和声问一句为何而来,但当抬眸看见人头上那闪烁着金芒的簪子,面色一沉:“大娘,我汪家起于浮萍,不可如此轻浮。”他这个礼部左侍郎,管着下一科的科举。可有不少人盯着他手中的这块肥肉。

说完,汪青云见人面色不渝,又长叹一声,“现在时局晦暗不明,我们错不得一步。”

“那祖父便要将我嫁入那虎狼之窝不成?”汪大娘眼眸一黯,“诸如我这般深闺之女都知,太子一派几乎毫无起复之机。那宁府之所以还能存在,不过是赶巧罢了。有个好祖宗,又荣公救驾有功。”

说到最后,汪大娘眼底飞快划过一抹扭曲得意之色。她至今还记得,当她父亲还在时,那年贾敬生辰,被邀请入宁国府。高门大户,锦绣华服,衬着她是那样的丑陋。这样便罢了,后来,贾徐氏还借着婚约,屡屡招她们兄妹两进府,满脸的虚情假意,像是从未听闻贾珍道她丑。

随着人的诉说,汪青云眉头紧蹙,脸颊上的皱纹都清晰可见,压低了声音,似乎还带着一分隐忍的怒气,“莫急,我亦知晓。可恨那宁府厚颜无耻,顾左右而言他!”

“退婚之事,需要再想计策。说来……”汪青云扼腕叹息,“也怪我当年思虑不周,以致于让你爹和贾敬早早定下了亲事。”

连三十年都不到,原本盛极的贾家就败了。

听到这话,汪大娘放下心里,面上却是含泪,声声悲切道:“祖父这又岂能怪您,怪父亲。昔年,你们看到了贾敬的才华,知晓贾徐氏也是京城鼎鼎有名的才女,与我汪家一般,都是诗书礼仪传家。哪里能够猜测得到,这一对夫妇只会宠溺纵容子嗣,让贾珍当个纨绔子弟,于国于家无望。”

“孙女不敢奢求凤冠霞帔,但请祖父怜惜一二,总不能让我一官家小姐成下、贱的罪妇。”汪大娘说到最后,双膝跪下,恳求道。额头上的鎏金喜鹊登梅簪闪烁着光芒。

汪青云俯看着跪地的汪大娘,看着人额头那一抹亮色,眼眸闪了又闪。他现如今是礼部左侍郎,自然也是识货了些。

一边心疼的去搀扶人起来,汪青云一边开口:“大娘,你放心,祖父这么会让你遭罪。”

“可让贾珍退婚不成,我们又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毁了汪家的声誉?”汪大娘看了眼汪青云,低声抽泣道:“不然我还是……”

“还是什么,我们等了他三年,守孝三年,他却出孝淫、乱,汪家为何不能退?”汪青云说这话的时候,眼眸又不经意间扫了眼人额头的簪子。

若是能够进天家,继室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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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时辰后,宁府书房里,贾敬面色勘比砚台,牙根紧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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