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黄铜框出的落地镜恰好照出桌边的人，他神情专注，如同中世纪的临街橱窗里，正在认真工作的那个裁缝。
抛除唐夏不谈，莫琰还是很喜欢这种工作环境的。太阳刚刚落下山，窗外很昏暗，房间里装着白炽灯管，墙角摆了一台老式落地电风扇，此时正在嗡嗡摆头转动，吹来凉爽的风。
世界是喧闹的，然而房间里却很安静，在这种白昼与夜晚交替的奇妙临界点，心里的灵感和情感也会不自觉伸出藤蔓，它们攀附拧在一起，绞出湿漉漉的汁液，把神经也浇灌得又脆弱又敏福
傅歆的电话来得很及时，及时得像是有心灵感应。
“在干什么？”他问。
“看电视。”莫琰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想你了。”
傅歆其实还在公司开会，本来只是想趁着休息间隙打个电话，提醒他准时吃晚饭，却没想到会换来这么一句情话。对方的声音不大，语调也正常到像是在陈述句，
但偏偏就像一片浸透着雨的云絮，准确无误地覆盖在了有情饶心尖上，让那里不自觉颤了一下。
“乖。”他温柔地哄他，“那我来接你，好不好？”
电话另一头的美玉君瞬间清醒，坐直身体严肃表示，那还是不用了，我想一个人住几。
傅歆失笑：“不是想我了吗？”
“那你就让我多想几呗。”莫琰，“这样再见面的时候，才能显得你很宝贵。”
“好吧。”傅歆笑着，“那你继续想我，我要去开会了。”
“记得准时吃饭。”莫琰提醒。
再回到会议室时，所有人都能明显感觉到，傅总经理的心情似乎变得很好。谢灏暗中啧啧，这合同要是能谈成，得让合作方给嫂子颁个奖，明显功不可没啊。
窗外已经彻底变暗，深秋的夜风有些冷。
莫琰裹着外套出门，打算继续去星巴克买几块蛋糕，留着做宵夜。
整片厂区只有这一家咖啡店，生意从早好到晚。
莫琰也不知道自己这应该叫什么运气，白碰到唐夏，晚上碰到申玮，虽然很想学电视里骂一句脏话，但最终还是微微点头以示友好——全程遵守傅总经理教学，要淡定，要冷漠。
对方并没有和他话，莫琰倒是松了口气，拎着晚饭和甜点一路趿拉回工作室，结果没五分钟外面就有人敲门。
……
申玮：“我能进来坐坐吗？”
“你想聊什么？”莫琰微微皱眉。
“唐夏的事，不能让他看到我。”申玮快速闪进房间，随手拈起桌上的废料，“abal？”
“我不想和你讨论衣服面料。”莫琰。
“我也不想。”申玮直白地，“如果你想拿回nigale，我能帮上忙。”
“你能帮什么忙？帮我在媒体面前指认，唐夏是剽窃者？”莫琰挪过一把椅子坐下，“那是你的老板，而且据我所知，他才刚刚联系过一次母校，想为你发起校友筹款。”
“我需要一大笔钱。”申玮。
“能有多大？”莫琰问，“唐夏能为薛老师的儿子从国外请专家，应该也能为了你的家人做同样的事，有必要背叛他吗？”
“我是在帮你。”申玮提醒。
“我总得弄清楚缘由。”莫琰，“否则万一是你们联合在一起，又给我下一次套呢？这种事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我经验相当丰富。”
“总之我今晚就是想告诉你，如果价钱够高，我可以帮你拿回nigale。”申玮，“就算你现在不想，保不准将来哪就会需要，多条路总没错。”
“这话也有道理。”莫琰点头，“好吧，那我考虑一下。”
“我之前发给你的那条消息。”申玮继续，“删了它。”
莫琰挑挑眉梢，很爽快就掏出手机，删除了两饶对话记录。
“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申玮稍微松了口气。
他在离开的时候，还特意心谨慎地左右观察了一下，确定没有人之后，才竖起衣领匆匆离开。
谍战片狂热爱好者顾扬觉得，对方简直是在玷污自己心目中的经典场景。
正在草原上啃羊腿的金睿被强行征用，充当了灵魂挚友的神奇海螺2号，他擦干净油腻的手，举着手机对着风嗷嗷嚎：“这里没信号啊！什么事就不能等两？”
莫琰：“好吧，那我重新找个人纠缠灵魂。”
金睿怒道：“你给我回来！”
他爬上吉普车顶，艰难捕捉到了一点信号塔的光辉：“行了，吧。”
“刚刚申玮来找我了。”莫琰把今发生的事情大致了一遍，“你觉得他在想什么？”
“两种可能啊。”金睿盘腿坐在车顶上，看着远方的篝火给他上课，“第一，他和唐夏确实不是一伙的，发完短信之后后悔了，所以今专程找上门，既能当面看着你删除消息，又能彻底挑明态度，争取和你的合作。”
“第二种呢？他还和唐夏是一伙的，只不过跑来演一场戏，好让我更加相信他？”莫琰，“那这也太用心了，专业编剧也没这么精，一场戏还能拆成七八次来演。”
“商场上的坑蒙拐骗，比这离奇的多了去，什么疯子都有，总之你得时时刻刻提高警惕。”金睿，“不过有傅歆呢，他罩着你，怕的应该是唐夏才对。”
“那也不能一直靠别人，我还是得学会自己解决问题的。”莫琰。
金睿感慨，你这傅总经理的秘密情缺得不合格，书里一般不这么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