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柏和绝大多数天龙门人一样,原是草莽散修,跟随蜈道人后获封城主,派在边陲之地驻守。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蜈道人为了维持统治,有意放纵,众人也迅速堕落,变得凶残暴虐起来。
近日他在远东边陲的荒野之地放养人头蜈,却是遵循天龙门豢养尸鬼的诀要,以血肉献祭,提升其品级与战力。
这种事情,他们已经干了非常多次了,并非如同李尘等人所想那般,超乎预料的提前找上门来。
但没想到,这一次的放养出了问题,十余条人头蜈中,有一条迟迟不归。
严柏原本来以为它无意中走远了,要花些时间回巢,但却没有想到,几天几夜都还是不见踪影。
天龙门的规矩,是每次所养人头蜈品级有所提升,都能获得相应奖励,在来年聚议之中,获得更佳的分封和赏赐机会。
但他并未大怒,却反而是兴致勃勃的带上自己麾下修士和一群巫民官兵了出城,朝东边方向而去。
一路上,众修士各自骑着机关兽傀儡,议论纷纷,竟然不以人头蜈丢失为忤,反是有着几分外出踏青,兴高采烈的模样。
“当真是好久没有发生过人头蜈失踪之事了,那些个凡人,个个见到都避之不及,还真没有几个胆子大到胆敢出手的呢。”
“也不知道是哪个英雄好汉做的,老子都有些佩服了!”
“哈哈哈哈,也许是深山里面那些不开化的古巫呢。”
“无论如何,这次又有乐子可找了,胆敢对本门豢养的天龙下手,便是屠灭整个村庄,都没有人胆敢多说什么。”
“唉,其实真想抓取人材,又何必如此麻烦,直接动手不就好?”
“你懂什么,就算婊子也知道要立牌坊对吧?我们堂堂一个门派,难道还能像过去那样随便乱来?那些巫民们一起反抗,也着实让人头疼的,不过有了这样的借口就好多了,聪明的人,都该知道因势利导,可不能跟着使蛮力硬干!”
他们言谈之中,丝毫没有为失踪的人头蜈担忧,赫然一副其实并不是太在意,只是想要出去掠杀一番,找点乐子至于,补充今年人材税额的打算。
严柏坐在一具身材雄健的座狼机关兽背上,亦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这一次他们出来,的确是为寻找人头蜈。
但蜈道人把它们赐下,就是为了被部属用的,他也从来没有指望过众人把它珍藏起来,宝贝儿一般圈养着不去使用。
因此,区区几条人头蜈的损失,根本不算什么。
蜈道人真正在意的,是麾下之人能否适应从散修到一方城主,豪强人物的转变,助他开拓进取,发展事业。
不久之后,众人奔行上百里,赶赴附近一个很久以前就已经发生过抗税事件,曾被处理的山民村庄。
“都给我把本地乡民叫出来,天龙门的老爷们有话要问!”
这些人都是作威作福惯了的,上来就是呼喝着四散奔开传令去了。
留在村子里的山民们战战兢兢的聚集过来,听候发落。
在城中,人头蜈被放纵肆虐,他们犹且可跑,可在这乡村故土,田地,亲友所在的地方,却连跑都不能跑。
“嘶!”
跟随着天龙门门众的十余条人头蜈蜿蜒爬行,狰狞如鬼怪的恐怖人头凑在他们身上嗅来嗅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但却久久没有反应。
“哦?竟然不在这边?”
严柏轻笑一声,却没有多大的意外。
“城里来的贵人啊,小村本是荒僻之所,不知何处地方有所异常,竟然引得众位光顾?如有事情,还望明示……”
一名上了年纪的老者在孙儿模样的孩童搀扶下,穿过人群走了出来,颤巍巍的发问道。
严柏身边一名同为巫民,但却穿着锦衣,带着金银首饰,明晃晃的亮瞎人眼的部属非常狗腿的上前,冷哼一声,训斥道:“少在这装可怜,上次叛军出没,带人抗税,你们村子可是没少见人参与!”
听闻此言,老者面色微变:“贵人啊,上次不是说,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吗?”
上次他们村庄,的确曾经有人跟随义军起事,但是迅速就被镇压下去。
自那之后,村中好些家庭披麻戴孝,旁人观之,再也兴不起抗逆的念头了。
便是如今,这些官差贵人们再度上门,那些家人被杀的人们,也更多是感觉恐惧,而不敢表露出丝毫仇恨。
原因非常简单,以前但有仇恨的,早就被抓出来活活打死,或者直接喂了人头蜈了,剩下来的,不是苟且偷生,就是把仇恨隐藏在心底,即便生死之敌晃荡在眼前,也要作出一副顺民的模样,垂首帖耳。
若非如此,他们根本无法在这个世道生存下去。
严柏一摆手,制止了那名巫民官差,面上带着几分笑意,貌甚和善道:“老人家,非是我们出尔反尔,实在是这次事出有因啊。”
“你可知道,昨天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我们所豢养的圣物天龙,竟然少了一条!”
“这八成又得是哪里的叛军或者山民胆大包天,把它给捉去弄死了,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才要四处搜查。”
“你可知道,如若没有找到,门主他老人家可是会雷霆震怒的,到时候无法善了,说不定就杀个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啊!”
老者闻言,身躯一震,仿佛被勾起了某个恐怖的回忆。
乡民们也是战战兢兢,个个都面露死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