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门,满屋子的酒气扑面而来。

慕祁允揉着眉角,顺着伸过来的手支撑起身子,晃晃悠悠的感觉眼前人影晃动,好一会儿才睁开眸子,有了那一瞬间的清醒。

“阿……阿柒?”

来人‘嗯’了一声,将桌上的醒酒汤端起送到嘴边,慕祁允就着力道喝下,缓了许久才将那种宿醉感褪去。

云继的摄政王那小子,看着冷冰冰的,喝起酒来倒是好一把手,昨晚也不知道有没有把人给灌醉。

……酒?

宿醉的爷一个激灵,瞬间瞪大眸子,问道:“爷的梨花酿呢?”

“喏。”阿柒挑了挑下巴,示意他看去。

一地狼藉。

不用说梨花酿了,只怕府里算得上名头的酒也没剩下几坛了。

“那小子!”慕祁允磨着牙恶狠狠道,“青玄,给爷把银子算算给云继送去!”狗屁摄政王,喝了他的酒还想拍拍屁股走人不成?!

青玄从门外走进来,尽量堆起一抹和善友好的笑,“爷,今日一早云继使者们就离开了。”

“那人还醒着?”难道他的酒量当真就这么差?

“回爷,”青玄不着痕迹的退后了半步,呲了呲牙,“摄政王是让人给抬走的。”

阿柒“……”

某位爷哀嚎一声就要往后倒去,手心一痛,又被人给拉了回来。

平日里看着阿柒不做声,没想到力气但是还挺大的,手心生疼,“别睡了,今日要去皇宫。”

是了,昨日皇兄大婚,今早按理说是要去的。

又吩咐了几句,青玄忙里忙外的,谁让某位爷不老实,非要小王妃伺候着沐浴,愣是被人一脚踹进了池里。

啧啧,那姿势着实难看。

折腾了好半晌,才晃悠悠的将人扶上了马车。

某位爷就算醉了,连手脚却也是跟醉了似的,顺着自家小王妃的腰摸来摸去,不老实的还要往里伸去。现已入冬,身上穿着的衣服自也不是薄的,连着好几次都被衣料拦在外面。

接连几次又加上醉意,慕祁允微微有些恼意,手下的力道也大了起来,在阿柒颈间不断的乱蹭着。

“别胡闹。”阿柒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

慕祁允有些委屈,手下的力道缓了下来,却依旧紧攥着衣角不松,“阿柒,爷真的喜欢你。”

“……放心,你的第一次还在。”

“……”

这下可好,什么暧昧的气氛都没有了。

某位爷只得恹恹地松开手,眼巴巴盯着阿柒,看着怪可怜的。

帝王大婚,特赦七天不上早朝。

太极殿内的帝后二人早已收拾妥当,今日的陛下一袭月白锦衣,襟袖边用淡淡银色丝线绣着朵朵祥云,自衣摆处祥龙腾越居上,连带着平日苍白的脸色今日也格外精神奕奕。连君懿仍是一袭黑衣,上绣银色凤凰展翅翱翔,墨黑秀发简单用玉簪挽起,黑瞳灿若星辰,明亮异常,眼底深处却藏着深不可见的冰寒,正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端坐于桌前。

阿柒见到人时有些微愣,但很快反应过来欲要行礼,就被一只手强硬拽到怀里。

只听见那人道:“行什么礼,哼,皇兄皇嫂还没给见面礼呢。”

“就你嘴贫,”慕祁渊笑着,被那声‘皇嫂’叫的舒服,便令闫公公将玉如意呈了上来。

阿柒眨眨眼,没有说话。

却是连君懿先开了口,“你们聊着,我带阿柒出去转转。”走了半步,又道,“不用让人跟着我,丢不了。”

“……”慕祁渊侧过身来,“咳咳,天有些凉了,咳咳。”

祁慕乃泱泱大国,最为注重的就是礼节,尤其是后宫中尤为忌惮黑色,更不用说如此明目张胆的身着黑衣在陛下面前晃来晃去。

慕祁允挑了挑眉,又看了看自家皇兄嘴角怎么藏也藏不住的傻笑,调侃道:“怎么着?人还没走远,皇兄就要见色忘弟了不成?”

慕祁渊冷哼一声,当即给了一棒子,“朕可不像某些人那么无用,连自个儿媳妇都搞不定。”

慕祁允:“……”

有些人就是嘴欠,一戳一个准。

唔,他要是揍了当今天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吃牢饭呢?

.

今已入冬,虽未降雪,空气中冷冽的寒风却仍是令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进了椒房,连君懿便挥退了所有人。

“又见面了。”

“嗯,”阿柒捂着手中的汤婆子,“当日小茅屋的火是你找人放的。”

那日她几乎前脚刚到,后脚小茅屋就起火,若不是有意为之,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而前前后后算起来,她见到的外人不外乎一人罢了。

连君懿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云继内乱,藩王与马帮勾结,我为除内贼便私下潜入祁慕,当日在水玉阁内死的两人便是。只是没有想到却被人当面戳穿,又恰巧碰见你以防他们追上时,我能脱身。”

话虽如此,却终究是她应该说句‘对不起’。若岂非恰巧当时人不在小茅屋中,恐怕此时就该是她独自一人坐在这里了。

阿柒没有回应。

似是纠结了许久,半晌才盯着她开口道:“昨夜,摄政王喝醉了。”

“我知道,”连君懿轻阖眼帘,淡淡的愧疚应然而下,“他的情意太重,我终究是接受不起。”

她是云继的护国公主,她肩上担负的是整个云继的责任,安定内乱,惩处外围,注定她无法将满番心意全心全意的放到心尖上。

“陛下对你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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