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过去,伞杆上抓着一只骨感白皙的手,正随着抓握的动作展现着力量的美感。

瘦高个太监愣了愣,不好再继续妄言。宫里的人怎么说也是有些眼色,虽然他并不认识娄子裕,但他身前站着的马良玉他却是认识的。

马公公如今得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堂上的大臣们都要敬他三分,由马公公亲自领着往后宫走的人,又怎么会是等闲之辈。

“欧呦,贵人的手金贵着呢,这伞上还沾了不少秽物,贵人还是小心着好。”瘦高个太监献媚的笑着。

一边说着,一边把娄子裕手里的伞慢慢的往外拉。

娄子裕也没难为他,轻易就让他把伞抽了出去,他转眼看了看那小男孩。问到:

“这孩子是谁?”

这半天了,小男孩还没从那水坑里出来,撑着手坐了起来,呼啦了把脸,再想站起来可就难了。

那太监一听娄子裕问他,脸一下子就白了。眼睛滴溜溜转着,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这不是十五皇子么,怎么比以前又瘦了?”马良玉瞟了一眼男孩,讥诮的说到。

那男孩听到马良玉叫他的那个称呼,身体猛地抖了一抖,摇着头嘀咕着,惊慌失措的样子。

娄子裕皱了皱眉,心中很是不忍。又是一个被这个富丽堂皇的笼子逼疯了的人,这个男孩看上去,多么像当初的他啊。

娄子裕心里不落忍,弯腰蹲在地上,尽量和那个男孩持平。

轻声说道:“老十五么?能告诉皇兄你叫什么名字么?”

娄子裕已经很小心了,不过男孩还是吓得哆嗦了起来,头晃得更厉害了,嘴唇哆哆嗦嗦的就是说不出话来。

“回王爷的话,十五皇子名唤子荆。”瘦高个太监也是个精明人,听了娄子裕的话,一下子就猜出来他的身份。

“子荆,子荆……”娄子裕默念了两声,本来以为,可以以此吸引到娄子荆的目光,可是看了看,娄子荆依然是刚刚那个样子,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而冷笑着对瘦高个太监说到。

“既然你知道他的身份,那你就是这么对待大央朝的皇子的?!”娄子裕的眼神变得冷厉,虽然身子依然蹲着,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压却不可小觑。

马良玉翘了翘眉,这回终于肯回过头来正眼看他了。这个娄子裕不止长得像娄子堰,连身上的气场也像的出奇呢。

马良玉眯了眯眼睛,眼底的恨意若隐若现,似乎并没有因为娄子堰的死消退半点。

但是想了想如今还在寝殿里半死不活的娄艳阳,马良玉还是打消了心底的念头,心里长叹一口气。

眼下就算他再恨娄子堰,以至于连和他长得相像的娄子裕也不想放过,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他也绝对不能碰这个娄子裕一分一毫。

陛下已经病入膏肓了,不知什么时候,他一个看不住,她就会去寻死。

而这个娄子裕,或许已经是娄艳阳最后的救赎了。

瘦高个太监听到娄子裕的质问,大惊失色,连忙跪在地上磕头。

“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奴……奴才也是按规矩办事,奴才也是没办法啊,求贵人饶命啊!”

“按规律办事?”娄子裕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奴才,散发出一成的威压铺天盖地的向那个太监袭去。

瘦高个太监缩在地上,很快就被压的口吐鲜血,说不出话,甚至连头都抬不起来。

娄子裕看惩罚的差不多了,就把威压收了回来,缩在水坑里的娄子荆比刚才好多了,身子不再颤抖了,他甚至壮着胆子偷偷瞟了娄子裕一眼。

可正巧,娄子裕转过头抓住了他的目光。

娄子荆被娄子裕吓了一跳,忙收了回来,把脸埋在湿漉漉的裤腿里。

“你这是要带他去哪儿?”娄子裕对他笑了笑。问那太监。

瘦高个太监把嘴里的血吐出去,咳嗽了半天,张口想要回答,可惜力不从心,半天没蹦出一个字。

“最近这大央不消停啊……”马良玉在旁边插话道,看着娄子裕的眼神更加讥诮“各地的藩王不自量力,非要趁着陛下病着跑出来闹事,闹得陛下烦不胜烦,下令要将各地的藩王都杀了,老奴连劝都劝不住……”

马良玉说着说着,却完全不像苦恼的样子,嘴角阴冷的笑反倒更冷了。

“这宫里不是还剩下好多皇子么,就着这次机会,也都顺便清理清理。这宫里这么多年都没翻新了,有些地方都旧了,等把这些闲人清出去之后,杂家还要着手准备好好把这皇宫装修装修呢,陛下也好看着赏心悦目啊……”

马良玉说的轻描淡写,蹲在地上的娄子裕却震惊的睁大了眼睛。

都杀了?!

各地的藩王,郡王,连带着他们的家人亲属九族加起来怎么说也得有上万人啊,那个女人居然要都杀了?

先前是他不够了解,以为这个新上任的皇帝再怎么说也是个女人,多少会有一点妇人之仁,不会对那些原来的残党下手太狠,毕竟人数不在少数。

可是经过马良玉这么一说,是彻底将他心里的侥幸打碎了。

这个女人,比之自己那位战争之后必屠城的弑杀父皇有过之无不及。

他们这些皇族子弟,大概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他倒是无所谓,好歹是在人世间活过一遭的人了,无牵无挂的,死了到也无所谓,可是这小孩子……

想着,他转眼看向了娄子荆。

他应该是听懂了马良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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