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边说边挽起袖子,露出雪白纤细的小臂,她拔下头上的簪子,对着手腕狠心一划,汩汩的鲜血冒了出来:“雪狼族既然容不下,那它今天就是我桑梓的了!”
桑梓锐利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她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今天代它放尽鲜血,抽干骨髓,还了这父母生恩。”
幼崽似乎能明白一般,乖巧的一动不动,任由桑梓割开了它的手腕脚腕,墨绿色的血液细细的流淌出来。
周围寂静无声,一股带着哀伤的杀气宛若实质般从狼王身上爆发开来,压得人喘不过气,闻到血腥味蠢蠢欲动的狼群瞬间趴伏在地上,长老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狼后狠厉的眼神吓得后退一步,不敢再出声。
陌离轻轻握着桑梓的手,看着她血流不止的胳膊,眼神变得复杂,他重重的叹了口气,拉着桑梓盘膝坐在地上。
他双手结成一个奇怪的手印。随着他手指所向,幼崽的身体一阵阵抽搐过后,伤口各处有深紫色的粘液流淌出来,当这股浓稠的骨髓变成白色直至透明的时候,陌离引导从桑梓身体里剥离的暗红色的骨髓注入了幼崽体内。
骨髓过后是血液,渐渐地,当幼崽体内流出的血液变成鲜艳的红色的时候,陌离强忍着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他缓缓收了手,紧闭着双眼调息。
桑梓给幼崽仔细地包扎过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给自己认真的止了血。做完这一切,她抱着幼崽缓缓站了起来,直视着狼王朗声道:“从此之后,它名桑雪弃,与你荒原雪狼一族,再无半点瓜葛。”
狼王略略颔首,他深深的看了桑梓怀里的幼崽一眼,带着狼群及臣属潮水一般褪去了。
桑梓看着站在对面泪眼婆娑的狼后,冷冷的问道:“狼后还有何指教?”
狼后看着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的孩子,越看越不舍,越不舍越心痛。她不敢面对,不敢抱,不敢想,就是害怕有一刻她忍不住将这孩子留下来。
然而她不可以,这孩子好不容易挣得一线生机,好不容易逃脱命运的枷锁,她作为母亲现在能为它做的就是到此为止。
狼后泪如雨下:“拜托姑娘好好抚养它长大,不要告诉它的身世。我们最大的心愿就是它能够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幸福快乐。”
桑梓看狼后的伤心不似作假,她心里疑窦丛生:“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死板老套的规矩就如此重要吗?”
狼后凄厉的哈哈大笑了起来,良久,她抹了一把眼泪,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她的音色中充满了荒凉与无奈:“这算什么,姑娘以后见得多了就知道了,天地不仁,将我们画地为牢,众生皆苦,谁也无力挣脱。”
桑梓满脸的不认同,她目光发亮,说话缓慢而坚定,“虽不解狼后深意,但在我看来,纵然是飞蛾扑火、螳臂当车,只要心之所向,哪怕刀山火海,十方阎殿,我也要踏过去,就算粉身碎骨,我也不避不退不惧。”
狼后的眼里似有光芒闪过,她灿然一笑,又是那个豪气娇媚的女子:“但有能够主宰命运的那一天,只要姑娘召唤,我和夫君必带领雪狼族誓死追随。”
狼后说完之后利落的转身离去,她自幼四处闯荡,也算识人无数,这姑娘心智之坚定,世所罕见,且她身上有一股不屈的意志,假以时日,必有一番作为。都说强者无畏,她在这姑娘的身上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能跟在这般出色的女子身边,也算小儿的幸运了。
桑梓身旁陌离摇摇摆摆的站了起来,桑梓赶紧手忙脚乱的扶住了他,她眼圈红红的,满心的愧疚跟懊恼:“都是我不好,一时冲动,我该考虑周全些才是。”
陌离摇了摇头,他仙力消耗过多,面色发白,连独自站立都有些困难,他微张着嘴,喘息着说到:“无碍的,情况紧急,容不得你我多想。我不过是累得狠了,走不动了,你背我吧!”
桑梓使劲点点头,将雪弃绑在胸前,蹲下身背起陌离,感受着后背上轻飘飘的分量,桑梓一阵心酸:陌离平日里总是安静乖巧,且除了身高,他行事说话都跟大人一般无二,她忽略了现在的陌离这幼小的躯体根本承受不了太多的负担,他失去了近乎所有的仙术,他正在经历一场推迟了千年的可怕仙劫,桑梓默默的在心里说了声对不起。
陌离紧紧的抱着桑梓的脖子,感受着柔软身躯下传来的淡淡体温,他突然觉得鼻子有些酸涩,在一万多年孤苦无依的岁月里,从未有一个人这样背着他负重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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