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直哂笑:“真没出息!”

可他随即发现没出息的不止唐泛,除了隋州,庞齐他们的面皮也都相继微微抽搐了一下。

显然他方才这一下,很能让全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感同身受。

“不用往里瞧了,后门也被我们堵住了,你那伙计也跑不掉,不过他知道的肯定没你多,我们对他没兴趣!”

汪公公没搭理唐泛他们,他盯尊掌柜,就像毒蛇盯着自己的猎物,拖长了语调道:“我猜,就算你没老婆孩子,也不想直接变成宦官罢?你现在的伤还有得治,要是你还不说实话,啧啧,那可就不好说了!”

看在唐泛眼里,只觉得他那笑容用狞笑来形容更合适。

“给你一刻钟罢,别说我汪直太狠。”汪直拍拍手,看了旁边的沙漏一眼,没等金掌柜反应过来,就道:“三,二,一。好了,时间到。考虑好了罢?”

他将金掌柜嘴里的帕子抽出来。

“不,不是说一刻钟吗……”金掌柜瞪大了眼,因为疼痛,连语调都破碎不全。

“那是你的一刻钟,不是我的一刻钟!”汪公公冷笑。

金掌柜被他的霸气和不讲理震住了。

看着金掌柜难以置信的神情,不知怎的,唐泛忍笑忍得有点辛苦。

他想起了一句话,恶人还须恶人磨。

没有给金掌柜迟疑的时间,汪直从身上摸出一把匕首,从刀鞘中抽出来,可见寒光闪闪,绝对是吹毛立断。

“好了,不说的话,我也给你个痛快的,你放心,虽然像你这么老,肯定是没法入宫了,但这世上总还有些特殊癖好的人就喜欢那口,说不定到时候将你往南风馆一扔,你还能迎来第二春,也用不着天天在这里拨算盘了!”

他狞笑着说完,手起刀落,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我说!!!!!”

金掌柜几乎是尖着嗓子喊出这句话的,声音穿透力十足,震得唐泛他们的耳膜都是一颤。

可见那时那刻金掌柜心中的恐惧到了何等程度。

“我我我说,我说……”金掌柜涕泪横流,哪里还有方才牙尖嘴利跟唐泛应付自如的模样。

“那就说啊!”汪直喝道。

金掌柜一抖,满面泪痕,茫然地看着他:“……说说说什么?”

他已经被吓傻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汪直友情提醒:“你和那个邢嫂子的关系。”

金掌柜精神一振:“对对,是我将消息传给她的!”

汪直:“怎么传?”

金掌柜:“有人,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来我这里,告诉我一个消息,我将消息告诉邢嫂子,她再传向城外!”

汪直:“说明白点,不要让我一个个问!”

万事开头难,一旦开了口,接下来就容易多了。

金掌柜强忍疼痛,努力让话说得更流利一些:“就像这次,这次,有人给了我一道方子,等邢嫂子来的时候,我就将方子念给她,她丈夫是大夫,她也通晓医理,自然知道如何将方子对上相应的病症,然后拿着方子出城,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接应,那方子上面就暗藏着军情。”

汪直:“方子是谁给你的?”

事到如今,金掌柜居然还迟疑起来。

唐泛插口:“是王总兵府上的王管家?”

金掌柜连连摇头。

汪直却没有唐泛的好耐性,他已经举起了刀。

事实证明,暴力比怀柔更容易让人屈服,尤其是像金掌柜这样的人。

他的眼珠子瞠得老大,连忙道:“我知道,我知道,别动手,那人就是您府上的!”

汪直:“谁!”

金掌柜大气不敢喘:“丁容,是丁容!”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有些意外,可仔细想想,似乎又在意料之中。

唐泛忽然想起来,自己在汪直那里挨了一巴掌之后,丁容送他离开,还很关切地让他去敷点三七或蒲黄,这起码说明丁容本身对药理肯定也是有所了解的,能够想出用方子来传递消息的办法,也就不奇怪了。

很多人往往都不会去注意到这种无足轻重的日常对话,可一旦事情发生之后再回过头想想,就会发现其实线索早就隐藏在这些不经意的日常琐事之中。

他又记得,汪直很早就说过,能够及时获知军情的,除了他和王越两个人,就只有他们身边的亲近人,以及手下那一帮将领。

而每回作战前夕,在与手下进行军事会议之前,王越和汪直二人都会先通过气,确定一致方向,以免在会议上两人先吵起来,让下边的人无所适从。

既然不是他和王越自己泄密,那么他们身边的亲信心腹,就成了最有嫌疑的人。

但问题是,既然是亲信和心腹,那必然深受主人的信任。

单说丁容,此人从汪直出宫开设西厂时就一直跟随左右,又因为彼此都是宦官,更加备受汪直的信赖,连到大同,他都将此人带在身边,其信任程度可见一斑。

丁容自然也没有辜负汪直的看重,每一桩差事都办得很妥帖,性格也很机灵,总能看一步想三步,凡事为汪直周全。

这样一个人,即使理智上知道他有嫌疑,感情上,汪直也很难怀疑到他。

可金掌柜偏偏说出了丁容的名字。

汪直一脸冰冷地望着他,那眼神就像望着一个死人,金掌柜都快吓尿了,哭丧着脸,结结巴巴:“我真没骗你!我真没骗你!每次都是他主动先找上门来,有时候找我,有时候找我们东家,但为了防止身份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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