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还能买的着麦,年后谁知道啥样儿?青黄不接的时候,都留着麦救命,给钱,人家还不一定舍得卖。谁家不是几口子人吃饭?”

“他姥家人口多、嚼用大,开春了,万一他家不够吃,咱再给个十块八块的,也显得雪中送炭。这会子,给多了也没多大意思,他家又没有啥大事儿。”

金环娘虽然明白金环爹说的有道理,但是心里还是有些酸溜溜的。

男人嘛,自然把老婆看成自己家的。女人想给娘家一点儿东西跟钱财,男人有几个痛痛快快答应的?

本来,乡下女人眼里,男人就是天,凡事都是男人做主。

金环爹更不消说了,现在每个月能挣二十多,顶个大工人了。

十块钱也不是小数目,金环娘当然要给当家的打个招呼。

虽然,这次只让给五块,但是,人家已经答应了,开春娘家有难了,就给十块!

金环娘自己想开了,嘀咕了一句:“是啊,没有婚丧嫁娶、没有病人耗费、不年不节、都不是花大钱的事儿,不给也罢。”

金环爹忙说:“不是说了,给五块。家里金环会上不是还买了零嘴儿,你带去吧。也是走一趟亲戚。就是.....你俩后晌去的,小心他姥说你!”

乡下规矩,下午不走亲戚。

金环娘撇嘴,“给他家说好事儿呢,管他后晌还是前晌!不管了,明儿个我还自己有事儿呢。信那些老封建,啥都不要干了。”

说着,高声喊:“金明!走了。”

如梅可不管恁多,只管吩咐人干活儿就是了。金环娘也干脆,不管不顾地,就跑到金环姥姥家去了......

第三天一大早,胡三叔仨人各自拉着自己的架子车、贤良跟富贵拉着自己家的两辆架子车,天刚蒙蒙亮,就朝着山北去了。

说好了,走金环姥姥家过,喊上她家的几个男人。她家的人也很激动,早早地就做了早饭、吃得饱饱地,等着了。

你想啊,能不积极吗?一个劳力一天五毛、两天就是一块;家里出了伍个人,两天就能挣五块钱呢!

五块钱,能买五十斤稻米了!稻米一毛一分钱一斤,这可是国家规定的供销粮的价钱!

于是,一辆架子车配备两个壮劳力,浩浩荡荡地拉预制板去了。

金环娘自然感慨如梅大方,同时也有些怀疑,“让梅子当家,是不是有些错误?这么大手大脚的能行?”

金明翻白眼儿,“娘,你就是个小气鬼!梅子姐在会上,还请俺几个吃包子啥的,山里红、蜜三刀都买了。”

“我都亲眼看见了,她从公社拿回来二百多块,还从粮店拿回来一百多快。你说,一天给俺舅五毛钱,算啥?”

金环娘张了张嘴,嘀咕了一句:“也是。天不明弄到天黑,一天走几十里山路,还拉着恁沉的东西,五毛也能说得过去。”

“反正啊,我看你梅子姐就是大方得很。也是,‘财是流水、聚则生凶’,恁多钱攥手里,哪天还不定招来谁。花了也好,只要干正事儿,没白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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