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看门的小厮见有个美人奔了出来,一时看着眼生,待要查问,脸上早挨了一巴掌。
林笑笑怒目而视,倒把小厮怔住了。
林笑笑急急出了大观园,见那边却是两条宽阔的街道,便头也不回的朝着大街上奔来。
王老五和小泥鳅追了出来,只见大门处几个小厮指着一个人笑道:“你小子果然是色胆包天,看她那穿着,必定是哪个房里的大丫鬟,你没眼色去拦她,可是找打。”
王老五听了,气得一把抓住这小厮怒道:“那小妖精哪里去了,快说。”
这小厮见王老五和小泥鳅两人这样,顿时明白了八九,一把推开王老五大笑道:“原来五爷也吃了亏,不知她是哪里来的厉害角色,见人就打,刚才她朝着宁荣街那边去了,五爷有火,朝着她发泄才是,却提着个她的春意裤腰带做什么,莫不是她的样式不合五爷的范,你两偷情闹了别扭,人家赌气跑了。”
众小厮笑得前仰后合。
小泥鳅捂着眼睛骂道:“你们不也吃了她的亏,还笑你他妈的个球,她原是府里犯了事逃跑的丫头,你们放她出去,若主子们问起来,你们也脱不了干系,等着一块吃板子吧。”
小泥鳅此语一出,一伙人都慌了,急忙叫了一声“追!”
却说贾宝玉失魂落魄的在大观园里游荡,不知不觉来到凹晶馆,突闻得那小山上栊翠庵响起一阵钟声,不禁叹道:“都说晨钟醒梦,暮鼓警贪,我和他既然志不同道不合,也只得罢了,看来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还是看破了的好些。”
宝玉沿着凹晶馆一路信步,早来到了栊翠庵外,只见青瓦红墙,庵门紧闭,数株红杏出墙,开得正艳,里面几颗松柏也郁郁葱葱,却已经雅雀无声。
宝玉在门外站立了许久,要敲门不是,要走也不是,茗烟却突然找了来道:“我的爷,不好了,出大事了,那林,林笑笑打了人,跑了。”
宝玉一听,急了,便道:“快说,这是怎么回事?”
茗烟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我今儿原本来接你是这府里怎么突然来了位野丫头,见人就咬,见人就打,疯了似的,恰巧被周瑞家的撞见,不知怎么就得罪了她,勒令拿住,在骡厩里关了半天,不知怎么又逃出府里去了,还打了那门上的王老五等人,他们追出去拿人去了,若这事捅到太太耳朵里,难免追查下来,都是我引着二爷出去的,到时候只怕小的要吃板子,求二爷快想想法子才是,当初我就说别把她带到咱们园子里来,可二爷就是不听。”
宝玉道:“你别急,这事咱们虽然瞒着太太,但一切有我呢。只是她一个姑娘家,父母亲又是那样,才脱了虎口,可别又跳进火坑里去!”
“这可怎么办,二爷别光想着她,也想想我才是,想必此时事情也闹大了,太太必是知道了的,若问起来,袭人少不得如实说了,我夹在这事里头,担待大了,还不成了替罪羊。”茗烟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宝玉笑道:“看把你吓的,这不是还有我吗。太太追问下来,我替你挡着,只是她跑了出去,哪里安身?若被人贩子拐了去,又或者被那几个混账东西拿住,只怕不好,你还是赶快找了李贵一同出去找找,一定要找到她,若她愿意回来,可别再让人欺负了她,就还和四儿那里先住着,其它事情,我自去回禀了老太太去,只要老太太发话,一切都好办。”
茗烟跳脚道:”哎呀,我的爷,这会子你还怜香惜玉,也不替我想想,你见了美人就忘了兄弟,可是重色轻友,我跟着你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会子想必周瑞家的已经派人来拿我去见太太,我急急奔了你老来……”
“原来你是来逃命来了,我说你怎么寻到这里来了。你个小狗日的,说话也没个轻重,什么见了美人就忘了兄弟,什么重色轻友,这话也是你说得的。”
茗烟急忙伸了下舌头,便笑着跪下道:“奴才一时情急,口便没了遮拦,还请爷责罚小的吧。”
宝玉见他这样,笑着踢了他一脚道:“你也别和我装模作样,假惺惺的,我几时真拿你当过奴才下人了,我知道这些年你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头,可乐子你也没少得。我这会子叫你快出去,便是救你的意思,若迟了,那周瑞家的带了人来,一是一二是二的,我也帮不了你不是,你现在不跑,还等待何时!”
茗烟道:“俗话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寄着这顿打,倒是叫我肚子里蛔虫咬,若果真要我死,奴才也认了,还是现开发了的好,免得牵肠挂肚。”
“你这球囊,还将我的军了!看我一脚把你蛋黄踹出来你的,你只管去,照我说的做,一定把她找着,其他的事有我呢,这会子太太必定在火头上,旁边又有周瑞家的,倘若这时候拿住了你,还有你的好!只怕还没等我和老太太说,你的屁股早开了花,我也说不得。如今你若不躲了出去,叫我如何在老太太面前说,难不成还叫咱们两当头对面的往太太面前对质去不成!”
茗烟听了这话,一拍脑门道:“瞧我这猪脑子,我若不去,二爷怎么好在老太太跟前撒这瞒天过海的谎,这也叫什么,什么……”
“金蝉脱壳”
“是了,我就是那只飞不了五指山的蝉,迟早还得回这壳里来,可别到时候成了死蝉一只就是了。”
宝玉恨得牙痒痒,打了茗烟一个暴栗。
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