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和袭人听了,只得急急过凤姐这边来,却哪里有人,便又往王夫人这边来。
只见那周瑞家的和林之孝家的两人,正七手八脚的掐凤姐的人中,又灌姜汤。王夫人却只是在一旁抹泪。
过了良久,凤姐方悠悠醒了过来,开口道:“巧姐儿!”
一语未了,凤姐已经泪流满面。
宝玉等人见了,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王夫人见凤姐醒了过来,便令袭人等扶着宝玉自去。
王夫人叹道:“这也是你的命,如今老爷尚未回来,咱们府里都乱世为王了。你却叫我说你什么好。”
凤姐便哭诉道:“他早就盼着我死,好把那小妖精给扶正了。如今咱们老爷得皇上恩宠,眼看就要高升了,府里好不容易翻转过来,我原想着咱们一家子和和气气的过日子,谁想,昨晚他却和那小妖精密谋,说是要卷了家财逃到南安州去。我听了,以为他是气话,没想到,他竟真的把官中的账目拿了,便要取银子去。我要过来告诉太太,他便恼了,踹了我一脚,还当着那小妖精的面写下了休书。”
王夫人怒道:“他这真是无法无天,要学那孙猴子大闹天宫了,府里还有没有王法!快去把他两给我叫来。”
周瑞家的忙答应着,便要出去。
凤姐却道:“只怕晚了!他早和那小妖精出府里去了。”
王夫人气得浑身颤抖道:“没想到咱们府里竟出了这么个吃里扒外的。这又不是天塌下来,他如何就要卷了官中银票逃往南安州去?你倒是给我说个明白。”
正说着,林之孝急急进来道:“大事不好了!”
王夫人怒道:“又是什么事,怎么连你也没了规矩!快派人去把琏儿和那小娼妇给我找来!”
林之孝喘了喘气,方道:“不用找了,琏二爷在二门外被宫里的人给拿住了。”
众人一听,都惊呆了。
王夫人急道:“这是为何?难道宫里竟管起咱们的家事来!”
林之孝也惊得非同小可,便道:“来人好像是宫里的禁卫军,不问青红皂白,见了人便抓,现如今二门外的屋子里关了好多的人。我才见了一眼,便急急赶来告诉太太,却哪里敢往上撞。只怕这会子那些人就要进来了,太太还是快拿主意要紧。”
凤姐听了这话,抹了眼泪起来,冷笑道:“若是因为我前番的事,是死是活,哪怕是千刀万剐,横竖我一个人去顶着,绝不敢带累了太太和大家。只是我那苦命的巧姐儿却怎么办。如果还有回旋的余地,还望太太可怜她些,好歹别让她受罪。”
凤姐说着,便欲往外走。
王夫人却叫住道:“你可是气昏了,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不知东府那边怎么样了。你快带着宝玉和巧姐儿往后面去躲躲。如今府里没个顶梁柱的男人,只有我这把老骨头去顶着了。”
凤姐还要说什么,王夫人早扶着彩霞出去了。
凤姐只得急急和小红出来,便叫上了宝玉和巧姐儿,急急出了园子,一路往通往大观园的后门奔来。
贾宝玉由袭人和麝月扶着,早吓得心惊胆颤。
凤姐将贾宝玉和巧姐儿安置在了大观园内一处隐秘的所在,含泪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如果能脱此难,巧姐便交给你们了。”
凤姐说着便走。
贾宝玉含泪叫住道:“凤姐姐哪里去,到底出了什么事?”
凤姐叹道:“这一回,只怕是在劫难逃。咱们这府里也不是被抄了一回了。如今太太在府里,我怎么能不去。”
凤姐说着,将手上的一只金缠丝镂空的金镶玉手镯取了下来递给巧姐道:“我的儿,你和你二叔叔好好呆在这里,如果没事,娘便来接你。”
巧姐儿十四五岁,抱住凤姐的大腿跪在雪地上,哭得泪人一般。
凤姐一咬牙,抽身去了。
贾宝玉被这一惊吓,早也没了主意,只搂着巧姐儿哭。
麝月便道:“不知府里又出了什么事,咱们在这里天寒地冻的也不是办法,索性找个地方躲躲去,起码也不这么冷,看把二爷和巧姐冻坏了。”
一语提醒了袭人,袭人便道:“咱们到栊翠庵去吧,有一回我听得那边珍大爷说,那栊翠庵建造时留有地宫,若真是一时半会好不过来,那栊翠庵说不定还有些吃的,一应生活用具,只怕都还在。”
麝月便急道:“那咱们还不快走。”
一行人便踏着齐膝深的积雪往栊翠庵而来。
却说凤姐和小红回到了荣国府内,早被禁军看见,不由分说便被带到了二门外的一处大屋子里来。
这屋子原本是给下人堆放打扫器具用的,此刻却早挤满了人。
凤姐一看,只见王夫人,尤氏,平儿,贾珍,贾琏,贾环,赵姨娘,以及合府大小管事的和丫鬟婆子等人黑压压被关了一屋子,而对面是停放车马的马厩,里面也关了不少的小厮和仆人,满屋子的惊恐和哀嚎。
凤姐被禁军一推,人便倒进了人群里。
小红急忙上去扶着。
王夫人靠墙坐在一把破了的簸箕上,早已经神情呆滞,口不能言。
贾琏却和贾珍嘀咕道:“看来这一回,必定是南安州的事情发作了。早知道今日,咱们就该早逃了去才是。”
贾珍只是叹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盼别是真的反了,若是那样,咱们都得死。”
此语一出,便有许多人惊得大哭起来。
王夫人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