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阳子转回身,带着赵兴朝岸边走去。
到了岸上,湖里鲶鱼啮咬莲花杆的声音传过来。
赵兴站在扶阳子一边,大气都不敢喘。
时间到了深夜一点,中间只有几点红光从小岛浓密的水柳树枝里透出来。
包工头还是没有出来。
扶阳子把身上的道袍扯下来,铺在地上。接着十几条白色的胳膊从地下伸出来,绕着道袍围成了一个圈。
扶阳子和赵兴站上去。
扶阳子喊了一句:“出来吧。”
赵兴立刻就感受到了一股寒意朝自己逼近。
“扶阳子?”
“对,就是那个养蛇的。”
养蛇人一步步朝扶阳子二人靠近,到了距离道袍一米远的地方停下来。
“他已经不算是人了。阴气遍布全身,靠近他的人都会感觉到冷。他也不能离我们太近,我们身上的阳气会烧到他。”
赵兴开始打颤,不仅仅因为寒冷。
他清楚地看见眼前这个人已经半透明了!远处科教楼的几点灯光,透过他的身体还能看到。
养蛇人身材很矮,胳膊奇长,大头小眼,下巴上长满胡须。
养蛇人朝扶阳子鞠躬。
“我不行道术,不行魂术,不敢用道家礼节给你鞠躬。”养蛇人说。
“好说。”扶阳子抬了抬手,回答。
养蛇人说:“张方与此事本来没有联系。我们五年前开始合作。他教我驭蛇,我给他续命,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扶阳子不用这么赶尽杀绝。”
扶阳子说:“我没这样做。这是他们张门的恩怨。况且,话说回来,你养一万多条蛇,续命用得了那么多?”
养蛇人说:“一小部分给张方续命,剩下的我自己用。”
“用处?”
“我做不了最普通的人,我就做最厉害的游魂。”
养蛇人的全身开始向外慢慢渗出白色的雾气,整个人感觉暴涨了几分。
“我知道我的本事不如你,但从我布置的障眼法来看,我没想到我和你的本事差得这么远。”养蛇人说,“你是道家宗师,在上面也位极人臣,为什么要和我们过不去?我一没害人,二没作恶。你看看我,我人做不成,我就想做个游魂,这都不可以?”
扶阳子说:“我本来没有打算阻止你,可是你不该和张方在一起。张工已经进去了,大概率出不来。我和张工之前有交情,张门的人也帮过我,所以你能理解我了吧。”
养蛇人哂笑一声:“你们厉害,你们就说了算。我是不能和别人打交道,但是不代表我连世故都不懂。你还他的情,他还你的情,中间把我们垫进去。这本来就是你的风格吧?多年之前,我听过你师父的名声,你和他的德行不能比!”
扶阳子对养蛇人的讥讽没有什么反应,只说了一句:“时代不一样了。”
养蛇人有点气急败坏,吼了一句:“我现在庆幸,之前没有拜访你了。你不能代表道家,更不能代表天下道门中人!”
赵兴突然站出来,双手扣住,嘴里念念有词,又在半空画了一个圈,伸手出去向回拉。
养蛇人的脖子忽然被锁住,狠狠地向前拉扯。养蛇人的脖子瞬间弯曲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说话放尊重点!”赵兴手上继续发力,养蛇人的胸部开始向前鼓起,呼吸艰难,但是嘴上的言语依然没停止。
扶阳子伸手在空中切了一下,养蛇人的身体一下恢复原状,开始大口大口喘气。
“你想做游魂,想必已经修炼了不少法术。我们就用御魂术来较量。”扶阳子说,“御魂是我的弱项,你应该知道。你赢了,我帮你做游魂;你输了,我也帮你做游魂!”
养蛇人身子又开始暴涨,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多:“今天晚上就是我做人的最后一个晚上了!谢扶阳子了!”
赵兴走出圈子,站在一边。
扶阳子从怀里掏出来一沓白纸,说:“我师父生前教我御魂术,只教了道家正宗御魂术,从茅山到漠北,都教给了我,唯独没教我从游魂角度看过来的御魂术,魂术的一种。”
养蛇人背后的蛇群一波一波地爬过来,铺满了地面。一些体型粗壮的蛇开始簇拥着扶阳子,一下一下地吐信子。养蛇人看了一下,说:“我这勉强算是魂术,但不是正宗的魂术。张方教了我驭蛇和魂术的基本,剩下的都是我自己琢磨的。”
“所以我还有个要求:你无论死活,都要把你的魂术交给我。”
养蛇人咬咬牙,说:“行!”
扶阳子拱了下手,说:“开始吧。”
养蛇人吹了声口哨,扶阳子周围的蛇群暴躁起来,疯狂地围着他转。道袍周围的手臂也全部从土里伸出来,手心朝着蛇群。
养蛇人又吹了声口哨,地面上铺满的蛇群蜂拥而上!
白色的手臂互相交织,撑着地面,整个身体从土里站了起来。
九只游魂。
九只白色的游魂魂把扶阳子护在中间,面对着蛇群,伸出双手不停地拉扯爬过来的蛇群。
“扶阳子的本事肯定不止如此。”养蛇人说,“你客气,我就不客气了!”
养蛇人脚下踏着罡步,走起来却有蛇的痕迹。扶阳子看在眼里,不禁叹了一口气。
养蛇人走了几个来回,嘴里念念有词,一只白色的影子从他身体里走出来。养蛇人没有停,身体绷紧,又一只白色的影子走了出来。养蛇人依旧没有停……
渐渐,养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