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男不宜见内宫嫔妃,就算静一这个外男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康熙还是格外小心眼儿。温皙也是纳罕,以静一如此模样,康熙应该不需要这么小心眼儿才对!

还是在屏风后头,听静一给康熙讲经。讲的虽然只不过是《道德经》,说得娓娓道来,浅显易懂,却颇有内蕴,可堪咀嚼。没想到静一肚子里还挺有货!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山人却不以为然,天行有常,所谓的‘常’,便是定律,天道只因循定律,不因尧存,亦不因桀亡,故天地无所谓‘仁’与不‘仁’.......”

只是温皙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要是他说点修炼的东西,或许为能听进去。静一说话本就沉和,听着听着温皙就犯困了,或许是怀孕的缘故,身子容易疲倦,又加上有静一的“催眠曲”,故而上下眼皮很快就打架了。

“贵主子?”李德全在温皙耳边轻轻唤了一声。

“嗯?”温皙睁开朦胧的睡眼,“有事吗?”

李德全擦一把头上的冷汗,道:“贵主子,国师讲完道经了。”

“走了?!”温皙见两个小太监正把她跟前的屏风挪开,便晓得静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告辞了。

看样子,想私底下跟他说句话还真不容易啊。

温皙回宫的时候,正好成妃求见,是与她商议玉录玳出嫁的细节,温皙有孕。精力不足,只得叫她协理,毕竟前头齐不琛的婚事就是她一手操持的。本朝固lún_gōng主下嫁,有例可循,但是论到细节也颇为费事。

玉录玳的婚期,定在四月初七,公主下嫁要经过指婚、请期、纳彩、出降、合卺、归宁六礼,而指婚、请期两项已经完成,接下俩便是纳彩了。也就是所谓的彩礼,今儿日巳时,准额驸曹顒已经将“驮一、马八”、大雁一对、绸缎九十九、金锭九十九、金茶器一具,银茶器二具,银盆二具,送彩礼至午门外恭进。而这些东西,如今已经送到温皙宫中了。

成妃亲自一一点过,笑道:“很合规制。”纳彩之礼,比照往常,比尚和硕公主略高一级,不过也大同小异。

温皙指了指那对脖子上系着大红绸缎。叫个不停的大雁,吩咐小鹿子道:“把这个给六公主送去!”大雁是忠贞之鸟。寓意夫妻和谐,也是民间纳彩不必可少的礼数。玉录玳是碧玉鸟,正好给她送一对鸟儿去解解闷儿。

成妃含笑道:“接下来,便是七日后的的‘出降’了。”所谓出降,便是出嫁的意思,专指帝王之女出嫁,因公主身份高与额附。故而是“降”。

为着玉录玳的“出降”,曹佳氏一族族人已经赶到京城了。

康熙四十年四月初二。康熙于中和殿、保和殿悬彩设宴,款待额驸及其男性族人,在任的曹寅,及其弟曹宣,侄儿曹頫等,皆赴宴。

而在太后的慈宁宫,由太后老人家主持,宴请额附家中女眷,曹顒祖母孙氏本来也是该来的,不过温皙以她年老体弱,不宜舟车劳顿,吩咐叫她不必来京中。故而曹佳氏一族为首的女眷是曹顒的母亲李氏。

屏风外,慈宁宫太监磕头禀报道:“启禀太后、皇贵妃,额附来向太后请安了!”

这是纳彩后的规矩,准额驸许向太后磕头,才能回保和殿。

太后今日并不怎么高兴,不过也只能按照礼节来,选了额附曹顒进慈宁宫请安。温皙作为“丈母娘”,自然陪同太后出席大宴。憋闷了许久的玉录玳也陪侍在温皙身边,着固lún_gōng主品级朝服,盛装现身。

只见曹顒不卑不亢,稳步入殿,着一身大红色喜服,于太后跟前三跪九叩行大礼。太后并不喜曹佳氏,只淡淡地照例赏赐,随意嘱咐了两句,很是敷衍。

玉录玳却很兴奋,碍着规矩,不能随便开口,只是自从那次“幽会”被温皙发现,她便没有再见过曹顒了。纵然竭力保持镇定,但是一双雀跃的眼睛出卖了她。

曹顒听了太后训诫,起身之后又向着温皙叩头。

温皙端身,微笑道:“既纳了彩,那婚事便算定了,本月七日,黄道吉日,正合公主出降,是皇上亲自定下的日子。”

曹顒道了一声是,定声道:“奴才必不负皇上厚爱!”

曹顒的母亲李氏急忙含笑道:“能得公主下嫁,是曹佳氏举族之幸!”

可不是举族之幸吗?因为要娶固lún_gōng主,所以曹氏一族举族抬旗,曹家也算一举飞黄腾达了。李氏眼中的兴奋几乎难以掩饰,原本在江宁的时候,她哪里敢想象,自己的儿子也有尚主的一日!李氏又偷偷瞧了一眼固伦温悫公主,只是可惜了,娶了公主便不能纳妾了。李氏的目光又落在皇贵妃已经显怀的肚子上,皇贵妃是能生养的人,想必公主也不会差了...嗯,六公主的屁股也很大...

可惜玉录玳的没注意到李氏几近猥琐的目光,要是让她知道自己这个准婆婆心里在想什么,估计她要炸毛了。

纳彩宴后,温皙喝了一杯灵泉水,先喂饱了肚子里的这个,才叫竹儿取来嫁妆单子,上头的都是康熙按照固lún_gōng主例制给的东西。

皇庄二个,东郊皇庄有良田六十顷,东南皇庄有良田四十顷、山林地五十顷;园子一个、小汤山温泉庄子一个。

金锭两千两,银锭六千两,如意金锞子五百,鸳鸯和合银锞子八百。

珍珠朝珠二十盘,每盘一百零八颗;珊瑚朝珠十盘,每盘九十六颗;翡翠朝珠十挂;蜜蜡朝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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