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静清闲,行己有耻,是为妇德;不瞎说霸道,择辞而言,适时而止,是为妇言;穿戴齐整,身不垢辱,是为妇容;专心纺织,不苟言笑,烹调美食,款待嘉宾,是为妇工。”
二姐稳稳搁下笔,信心满满地看着梅姑奶奶。这是《女诫》中的妇行篇,想必不会惹梅姑奶奶不喜。
“你读过《女诫》?”梅姑奶奶眼里闪过诧异。
“娘亲教导我看过一些。”二姐垂眸笑道。
“不错,不错……这字写得倒只是中规中矩罢了,不过难得你记得这些,”梅姑奶奶赞赏地打量着二姐,“虽然你不是我亲自教导的,不过出身商贾之家,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很难得的了。以后你要牢记,不能沾染上那等小家子气,为人要大度宽和些。”
一边儿的刘何氏闻言顿时涨红了脸,小家子气,这是说谁呢?!都欺负她不认识字罢了!
“是。”二姐老老实实地应道。
二姐倒不觉得什么,只是深深吐了口气,终于结束了哎……可是众人却不这么想,刘老抠他们都知道,梅姑奶奶出身世家,为人不免有些自傲,更是极少夸奖人的,就算是对焦玉娘,那也是疼在心里,在场面上却极少是表达出来的。
所以,梅姑奶奶这么轻描淡写的一笔,瞬间就把二姐推到了风口浪尖,即在人前抬举了二姐,同时也给了她一个小小的警告,意思很简单,姑奶奶我能捧你,也就能踩你!
二姐心里也纳闷呢,不知道这老太太是不是故意的……临了了还要笑眯眯地阴她一把,当真是个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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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团圆节和别的节日不同,因着晚上要赏月的缘故,这天里最郑重的时刻不是在白天,而是在晚上——此所谓“秋暮夕月”。
所以刘家中午的这一顿,吃的倒是随便,是二姐和一群同辈的媳妇儿们一起招呼的。一大锅色泽红亮的酱牛肉,闻上去都辣得呛鼻的尖椒炒猪耳朵,鲜香满口的西芹爆炒河虾,又入味又香软的芋儿烧鸡,还有豆角炒腊肉,宫保鸡丁,韭菜炒鸡子……二姐见这些菜都是荤腥又口干的东西,恐怕年纪大一些的老人家不喜,于是又吩咐厨房做了一钵新鲜酸爽的凉拌地三鲜和一锅香浓软糯的干笋猪蹄儿煲,并一小锅莲叶羹——这二姐是专为梅姑奶奶准备的。
梅姑奶奶是长辈,二姐等一众媳妇儿就先服侍她用饭,要等到梅姑奶奶满意了点头了,她们才各自回到各自的席位上。
按照梅姑奶奶口里念叨的规矩,年轻媳妇们是不能在家宴上上桌吃饭的,如今主家特意为妇人们开了一个偏席,已经算是宽和的了——这也是刘老太太多年媳妇熬成婆,争取出来的结果。
二姐面色沉稳地端起一只晶莹如玉的骨瓷碗,恭恭敬敬地递到梅姑奶奶面前,梅姑奶奶一瞧,那里头却是熬得浓浓的莲叶羹,不由得会心一笑。
这个时节本是莲叶干枯衰败的时候,难得二姐却在刘家的小地窖里发现了一罐子晒得干干净净还切成条儿的莲叶茶,那莲叶茶刚做好不久,那股子清香气却是还在的。于是二姐顺势就利用了这个便宜。
骨瓷碗洁白,莲叶羹碧绿,映在碗里倒是极有诗意。梅姑奶奶含着笑容接过。
这位姑奶奶那是挑剔惯了的人,一尝二姐做的这几样菜,嘴上倒是没说什么,可是她却一连喝了两碗干笋猪蹄儿汤,那一小碗莲叶羹更是吃得干干净净,地三鲜里的凉拌茄子也尝了不少,还直感叹着那茄子的味道有真定府刘家当年做的那道“茄鲞”的感觉。
末了,梅姑奶奶漱了口擦了嘴,一边用菊花叶煮沸的水来净手一边看着二姐点头赞道:“手艺还不错,算是个好女人。”
二姐微?澹?苌盏靡皇趾貌说呐?司褪呛门?寺稹??夤媚棠毯土跣÷?南敕u故窍嗨啤??p> 刘何氏却不乐意了,在一旁摇着团扇酸溜溜地笑道:“咯咯咯,弟妹真是好本领,做了这么丰盛的菜肴,入得了梅姑奶奶的眼。要是咱们哪,不管是费心费力地做了什么,也讨不到这样的好儿。”
最后一句却是对几个一同做菜的媳妇儿说的。
二姐眼中闪过凶光,大嫂这可是诛心之言!她于二姐刚来半日,就将这刘家的族亲女眷给得罪光了!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果然,刘何氏话一说完,好几个沉不住气的年轻媳妇的脸色就暗了下来,看向二姐的目光也很是不善,她们皆在心中暗恨道,这于二姐打扮不俗,举止娴静,进退得宜,什么《女诫》呀,又会念又会写的,关键是她明明只动了动手,烧了几样梅姑奶奶喜欢的菜,就抢光了大家的风头,也不想想,那些老少爷们儿们吃的喝的,哪样不是她们一块儿张罗的,那个于二姐就只会拍梅姑奶奶的马屁,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二姐垂眸,把面上的讥诮好好儿地藏在了眼底,淡淡地说道:“在口舌是非上面,我还是不及大嫂的,三言两语就能祸水东引,还能撺掇上一大群愿意当枪使的姐妹妯娌,这样的的本领,莫说是撒豆成兵呼风唤雨,就是那孙行者的七十二变,大嫂这一出那也是比得的。”
这席上全是同辈的年轻媳妇儿,在没有长辈在场的时候,二姐从来就不需要客气。
刘何氏的笑容僵在脸上,手里摇着的团扇也不知不觉停了下来,连牙齿都咬得“吱嘎”直响。
“哈哈,二嫂这么一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