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它吧,亚历山大。”

太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落下山头,纳尔逊的话音刚落,亚历山大的独眼中便激射出足以刺穿任何夜色与迷雾的炽热光线,高悬在笼罩天空的银雨之中,宛若一枚不服输的太阳。

它庞大的身躯缓缓地从银雨中走出,尽管拥有了一副与人类类似的骨骼,但攀附在上面的机体与装甲仍旧是曾经钢铁生硬的风格,覆盖全身的金属装甲看不出颜色,打眼望去,好像古老年代的战士们铜色的裙甲,可若是换个角度,却能够看到比镜面还要光滑的银芒,后退两步,金边包裹着银铠,如同一名御驾亲征的君王,它仿佛存在于无时不刻都在无序变幻的时间乱流中,不论哪个年代的人看到它,都能在第一眼看出它是名战无不胜的战士。

注视着它的目光几乎都陷入了一种本能的迷醉,它的美几乎是浑然天成的——上半身的结构相比几小时前呈现出更加夸张的线条,直直抵到地面的手臂连接着肩头尖锐冲霄的堡垒,宛若两座通天的高塔,几乎占据整座内城的肩宽在腰部迅速收紧,让它的躯干看起来就是一个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倒三角形,它用来行走的双腿和孔武的躯干相比反倒有些孱弱了,但整体的结构并没有因此而显得不和谐,仿佛一个如此庞大的巨人就应该长成这样,即便这让,它的动作也只是看上去缓慢。

在远处围观者的眼中,亚历山大的身躯上覆盖着一层若隐若现的迷雾,它的每次一动作都伴随着抽帧似的闪烁,大脑甚至无法完成它连贯的完整动作,人们看着它“走”到了因冲击而飞到两个街区外的默默然身边,再次回想时,不仅想象不出它行走的步态,甚至连记忆中它的模样也变得模糊起来。

它的半边身体有时会呈现出玻璃似的透明质感,复杂的、纵横交错的犹如人体内脏一般的机械结构在规律地运转着,再也看不到喷涌着气体的管线或是裸露在外的铁杆,甚至连之前令人印象深刻的魔文都不见了踪影,倘若不是它的身上时不时闪过一道魔法特有的辉光,巫师们甚至会觉得这就是一座麻瓜利用他们的科技钻研出的造物。

内行看门道,一点儿没落下、目睹了一切的邓布利多凝视着从透明的甲板中裸露出的亚历山大的部分骨骼,那些曾经的魔文都随着它原本的身躯变形成骨架凝聚在了骨骼的表面,它们更加凝实、也排布得更加合理。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属于纳尔逊的魔力现在不会像以前那样统辖亚历山大的全身,而只会作为它核心的支撑,它现在的身体完全是由那些看似结构简单的蜉蝣组成的,它们真的可以担负起一个这样的庞然大物吗?邓布利多有些怀疑,但就目前来看,纳尔逊的那套化整为零的理论似乎是实现了。

他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对于亚历山大的调查,他并不比世界上任何一位巫师少,他甚至特意拆解过一只落单的蜉蝣,想要搞清楚纳尔逊操控数量庞大个体的原理到底是什么,但它们懵懂的智能似乎无法理解超过几句话的高深战术,邓布利多回忆着纳尔逊操控蜉蝣战斗的场景,为什么在他的手中,那些看起来无穷无尽的小玩意儿可以那样灵活呢?

在认真观察了亚历山大的内部构造与组合过程后,他不由得笑了,纳尔逊用一种几乎明晃晃的方式骗了每一个人——大多数的蜉蝣的确只拥有简单的智能,它们自行制造的核心也没有带给它们聪慧头脑的能力,但这已经足够了,邓布利多想起了火枪刚在欧洲大陆上出现时的战术,三排士兵轮番上前设计,营造出一种弹幕无穷无尽的效果,而蜉蝣的战术也这样简单,只是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过庞大,也没有人会想到和纳尔逊战斗时分别标记它们,这才构成了每一只量产的蜉蝣都拥有无限的变形形态的错觉。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参观过的魔法工厂,每个人在自己的位置上进行着重复的工作,但一道道工序下来,一件复杂的魔法道具便诞生了。

在人们的注视下亚历山大出现在了那半个蠕动的默默然面前,高耸入云的独眼漠然地俯瞰着湖泊一般无序蔓延的怪物,几乎拖到地上的手缓缓抬起,又慢慢落下,如同预料到了默默然的行动一般,手臂上的气口打开,无数道光线在空中经过银雨的折射做出灵活的弯曲,如同天女散花一般点亮了陷入暮色的柏林。

下一刻,锋锐且灼热的长矛将默默然所有选择的退路完全封死,将这个声势骇人的怪物变成了一头笼中的困兽。

……

“我们应该先消灭那些黑巫师还是控制那些麻瓜?”

国际巫师联合会安静的会议室中响起了一声严肃的询问,“还是说,我们优先——”

“有人知道为什么那些麻瓜可以使用魔法吗?”

为首的老巫师表情冷峻,但震动的瞳孔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千年的秩序正在崩塌,看到有史以来最可怕的默默然、看到有一个巫师搞出了一支钢铁的军队、看到宛如神迹的亚历山大、甚至看到有巫师选择背叛自己的身份帮助麻瓜都不足以在他经历了太多风雨的脸上留下表情,但此刻他是真的慌了神,麻瓜对魔法的绝缘是亘古至今的铁则,他无法想象这个世界有几十亿巫师时会是一种怎样的场景。

世界是否会因魔法而毁灭?魔法的泛滥是否会造成天灾人祸……还有最后最重要的——稀少的巫师还能否保持超然的地位呢?


状态提示:第六百一十章 夜色--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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