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画片的确是晨间薛老太太为薛云鹏准备的。

“全是这些日子孙官媒送来的各家闺秀小相,八字全都同你的合过,你自己过了目,看上了哪家的孩子就告诉娘,我好请人立即去提亲。免得到头来让你说为娘不开明,为娘要多开明就有多开明!”

提亲?老太太又异想天开了,那时候薛云鹏着急出门,嗯嗯啊啊随便敷衍着:“好,好。”

老太太怕他不上心,径直将一摞小相塞进了刘头手中的卷宗袋:“让大人抽空就过目。”

这会儿薛云鹏措手不及,一地的闺秀小相,捡得他十分没脸:“咳咳,让太子见笑了。”

谁还没点小癖好?薛大人勤勉如此,将美人画片夹在卷宗里忙里偷闲看一眼这种事情,只要不让摄政王殿下知道,还是无伤大雅的嘛。

岳麒麟反对着那些小相指指点点:“这个好看,这个端庄,嗯嗯,这个俏皮些……”

薛云鹏狠不能挖个地洞钻:“这些东西并非本官所有。”

岳麒麟拿起地上最后一张小相,不以为意道:“大人放心,孤又不会说出去的。啊,这个看起来高贵冷艳……”

翻过来一瞧,发现每张小画片的方面竟还是标了明姓的,她便照着这一个高贵冷艳的闺秀念出了声:“陈婉秋……好名字。”

不像自己,不是麒麟就是祥瑞,再如何神兽也是动物一系,听起来固然……气派,想深了又觉得其实憨傻。

下方仿佛还密密麻麻书了些什么蝇头小楷,岳麒麟尚未看清,薛云鹏哭笑不得一把抢了,岳麒麟了然窃笑:“原来薛大人是相亲用的小画片!”

薛云鹏嘴硬:“谁爱相谁相,反正不是本官。”

“嘿嘿。”

无论如何,此事算是暂时揭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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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无尘送岳麒麟到马场,她只道皇叔未至,自骑着夜骢闲庭信步,看见沿湖骑来一抹白影。

白马上的人身着平日少见的锦衣,在夕辉下熠熠生光:“来了?”

岳麒麟揉了揉被耀得微痛的眼睛:“皇叔近来总穿那么好看,好似成亲的新郎倌一样。”

卓颂渊揉了一把她的头发:“浑说。下午出门见位要客,故而特意隆重一些。”

卓颂渊因在国中地位使然,除了招待外国上宾,寻常见客皆是素衣布袍,从来无须讲究。

然而陈国公府近十年来在朝中势头渐微,如今皇叔有求于人家,若是草草以待,怕就怕对方心思敏感,觉得这位摄政王其实并无诚意,也不晓得尊重功臣之后。

故而他今昨两回过府相叙,着的都是十分考究。

岳麒麟复低头看他所骑白马,眼眶竟是在瞬间湿了:“白夜……”

卓颂渊亦怔怔低头,随后便下了马:“怎么了麒麟?”

这白马毛色油亮纯净,却在眼皮处杂着黑黢黢的两道,仿若睫毛,眼睛眨巴的时候总显得尤为无辜。

“因为白夜……与它生得几乎一模一样,就是因为眼睛上这两道的缘故,孤当年方给它取的此名。”岳麒麟怎么也没想到,一年之后远在楚京,竟能出现一匹毛色特征与故去的白夜俱同的小马。她揉揉眼睛,“皇叔可是相中了此马?”

岳麒麟其实心中矛盾,这匹小白马想是与白夜有着不可分割的亲缘罢。若是时常见它,必会时时想起白夜,这终令她觉得回忆残忍,可她更不忍心的是,让一匹同白夜生得一模一样小家伙,到头落入他人之手。

皇叔抚一抚马鬃:“想听你的意见。方才还有一棕一黑两匹,毛色都好,看来脚力也都不错,还比它大了三岁,我正在看,不料这小家伙老远见着我便欢跑过来了。”

“它挺好的。”

“麒麟,我本不知它形似白夜,马场中的骏马云集……”

短短片刻岳麒麟已然拿定了主意:“皇叔,就是这匹,主人选马,马亦在选主人,既然它看着皇叔欢喜亲切,往后方会更好地侍候皇叔。这样的缘分可遇不可求……”

“麒麟,你心中若有不适……”

岳麒麟连摇头,探脑袋去与那小马亲昵:“绝无任何不适,皇叔,马事上是最讲一个缘分,孤今日见着它,亦觉得与白夜前缘未尽。”

卓颂渊心中微震,又伸手抚了抚那雪白的马身:“就是它了。麒麟快给它赐个名字。”

岳麒麟沉吟良久,想到的全是白色的吃食:“银耳?雪梨?百合?杏仁?”

卓颂渊愈听眉头愈紧,又笑:“是不是前阵亲自为我熬润喉的汤水熬多了,脑袋里头净是这些材料?”

岳麒麟假意沉了脸:“不好吃罢。”

“怎么会?不过这些名字,却个个不及白夜好听。”

岳麒麟不同意:“难道仍唤白夜?不可不可,太过不祥,于皇叔不好的。”

卓颂渊已然招呼过夜骢与这新来小马相识:“白夜快认得认得,这个是夜骢。”夜骢很是桀骜,甩着尾巴围了小白马转了两圈,这才试探地同它碰了碰脑袋。

卓颂渊转头与麒麟笑:“我本不信那祥不祥的,有太子这祥瑞在旁,哪里还会有什么不祥之事。”

岳麒麟脸一红:“皇叔怎知孤这名字……”

皇叔自嘲般地笑:“我如何有本事知道?若不是隋将军总唤得那般亲昵。”

岳麒麟一哼:“他是只知其一,当年书院的小伙伴自然都爱唤孤一声祥瑞,其实孤真正的乳名并非这个,惟有父皇一人私下会唤……”

皇叔饶有兴致:“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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