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守备府设宴招待了周天祈。

宴会上,周天祈见到了守备府的主人,谈英哲谈夫人以及他的其他儿女。

谈英哲有一副很是憨厚的长相,而他的儿女们,只看那稚嫩的脸,便知道该是与母亲更为相像。

宴后,谈英哲在书房里见了周天祈。

谈英哲一身便服,身上气息平实,可周天祈却能看出他那身收敛得天衣无缝的煞气,可见,这位看似憨厚的谈守备,绝不只是憨厚这么简单。他见了周天祈进来,便亲自迎了上去,又连声吩咐了人上茶。

谈英哲好一通忙活后,终于在主座上坐下,看着周天祈,眼中透着诚挚的感激:“我近日来公务繁忙,倒是怠慢贤侄了。”

周天祈摇摇头,将手中的细白瓷茶盏放下,抬眼看向谈英哲:“不会,谈夫人招待得极为周到。”

他顿了顿,看着谈英哲直接开口:“天祈方才接到长辈传书,要天祈几日后到长安一趟。故而,令公子......”

谈英哲闻言,不禁就有些不喜。

你今日中午方才答应了我家夫人要照看我家孩儿,如今不过是才刚入夜罢了,便要反悔?

当然,他的那抹不喜收敛得很好,面上丝毫没有表露。他只是顿了顿,便开口道:“既然如此,童子打算何时离开洛阳?”

周天祈微微一笑:“最多五日,我便要起身了。另外,关于谈少爷,我却也有些头绪。”

“哦?”谈英哲心下已经冷了,本以为自己的儿子找到了好友,他那性子,日后也有了扭转的机会,却没想到,根本就只是自家儿子一头热,这位却是完全没有上心!自己和夫人捧在手心上疼宠着的长子,居然就这么遭人嫌弃?

“不知童子知道了什么?”

“谈大人应该跟谈少爷谈一谈,对于谈少爷,我只有一句话,他与佛门有缘。”

谈英哲听了这话,胸中那一把火顿时飙到了三丈高,就快烧到头上去了。一身煞气直冲着周天祈而去,但很快,又被他收了回去。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与佛门有缘?

那是说,他的嫡长子,要去做和尚吗?他的孩子,要青灯古佛一辈子吗?

周天祈看着谈英哲那副气得不行的样子,刚想要说些什么,却听得一个惊怒的声音在门边响起,抬头看去,门哐的一声被推开,却是谈夫人到了。

“你说什么?!”

她身体站得笔直,身旁的丫鬟手中提着一个食盒,担心地看着她。

她一步一步地走进来,到了周天祈面前,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似要他将话收回去一般。

周天祈微叹一口气,迎上谈夫人的目光,语气恳切:“夫人,你们可以先与谈少爷谈一谈,便知缘由了。”

他转头看向正看着谈夫人的谈英哲,点点头,道:“那我便先告辞了。”

他转身离去,径直回了自己暂住的院子。

在院门口,周天祈便看到了刚从阴暗处窜出来的洛卿,他蹲下身,将洛卿抱在怀中,搂着它向着院内走去。

“五日后,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洛卿嗷呜地欢叫,周天祈听着洛卿的声音,感受着洛卿的气息,方才的那一点点小小的郁闷一扫而空,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

他眉目舒展,在渐渐深沉的夜色中,也能看得见他那双平和安乐的眼睛,洛卿知道,那是他在他面前时最惯常的心情,

周天祈一边在洛卿耳边唠叨:“这几天我们都没有好好地做功课了,实在是不好,得补回来才行......”一边抱着洛卿直往他们今天下午才辟置出来的静室走。

第二天一早,周天祈和洛卿刚做完早课出来,便在静室外碰到了谈斯良。

他换了一身寻常人家孩童的衣服,取下了身上各种配饰,连脚上的鞋都换成了粗布棉鞋,一看便知早有准备。

他小脸红润,带着满满的兴奋,站在那里等着,头不断地抬起看着静室的方向,两只手来回不断地扳着,很是紧张。

见了周天祈和洛卿从静室中出来,他眼中划过一道亮光,瞬间点燃了整张小脸,他站直了身子,看着周天祈向着他走来。

“周大哥,周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出府啊?”

周天祈和洛卿停下脚步,对视了一眼,便走到他的身旁,对着谈斯良点点头,问他:“你父亲母亲可曾问你了?”

谈斯良脸上的兴奋瞬间消弭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难过和无助,他点点头。

“嗯,他们问了,我,我也,也告诉他们了。爹娘他们,很生气,说,说要将我,要将我送到,送到寺庙去。周大哥,他们,他们是不是,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他黝黑纯真的眼睛迅速浸上了眼泪,声音破碎,渐渐地带上了梗咽,但他很努力地不让自己哭出来,只是带着那么一点点希望,睁着一双眼睛看着周天祈。

周天祈看着眼前这么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孩子,看着他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不由得蹲下身子,直直地望进那双带着泪珠的眼睛。

“你可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告诉你爹娘才造成的?”

谈斯良瞬间呆愣住了,他傻傻地看着周天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天祈看着谈斯良,声音很平淡,带着几分漠然的残忍:“我跟他们说,你与佛有缘,然后,让他们找你谈一谈。结果就是如今这般。”

“你天生身具佛门神通,乃是佛缘极深之人,若你不入佛门,日后,你要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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