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炀柏呆了呆。夏暖燕并未意识到自己的话存在歧义,激动地说下去:“每次做事,做好一半,弄糟一半。帮人的时候也是,帮一半,不帮一半,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给人希望!”/p

“希望……”柏炀柏点着自己的鼻尖,不可思议地问,“你是说,一直对我抱有希望?”/p

夏暖燕气呼呼地把眼睛睁成月饼,低喊道:“除了你还有谁?有时候神出鬼没,在不该出现的地方赖着不走,有时候有人落进一口跳不出去的井,心里想,如果那个人在该有多好的时候,你又一连几个月不出现,让希望统统变成绝望,像你这种不可靠的朋友……”她喊到最高音量的时候突然顿住,或者说呆住了。半晌后灰溜溜地摆一摆手,“算了,当我没说。”/p

“一口井?”柏炀柏目光复杂地重复着。/p

“我乱说的。”夏暖燕拂去落叶站起来,伸着懒腰说,“关府里没有你再呆下去的理由,‘令堂’临安公主也不是供你耍着玩的。再使一次金蝉脱壳,脱去仙草郡主的身份,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吧。后会有期,小柏。”/p

“……”/p

就这样,跟好朋友做了一次较正式的告别。把柏炀柏留在原地,走远之后,夏暖燕又觉得自己其实没理由责怪,对于一直不问原由选择扮演她同党的柏炀柏。其实,柏炀柏也有很多好处。/p

比如时不时的,用意想不到的方式,带来意外的“惊喜”。/p

“郡主,有客人拜访,正屋里等您。”进院子前,嬷嬷就迎上来回禀,“是位夫人,等了一个多时辰了。奴婢说着人四处寻一寻主子,那夫人说不用,让她等着就行。”/p

夏暖燕摘掉袖口的落叶,加快步子走进屋里,却在门口止步。这一位不是……“葛夫人?”/p

对方盘着一丝不苟的品红色圆发髻,带着淡淡的花草香气,应该是用植物汁液染了发。一身暗红的装束,半透明的帷帽长纱遮住脸上的长疤,并不妨碍夏暖燕一眼认出她是谁。/p

在扬州遇到段晓楼的母亲葛夫人,有些奇怪,但对方很快解开了她的疑惑:“来关府吊唁的。收到道圣恩公的书信,说这里需要我帮个小忙。”/p

“恩公?”/p

“对,道圣于我段家有过大恩惠,很多年前的事了,一直想要设法报答。”谈话的口吻比上次见面时好多了,还有问必答。/p

夏暖燕略带些拘谨地问:“不知夫人来帮什么忙。”/p

葛夫人眉眼淡淡的不见情绪,淡淡道:“我就是现任的路谈大师,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应恩公所求,来澄清一些事。”/p

“原来是这样,那就多谢夫人了。”夏暖燕垂头,眉眼恭顺地说。/p

“查案的东厂李峰在哪儿?”葛夫人问。/p

“临时刑房,或者地牢。”夏暖燕想了想答道。/p

“一起去吧。”/p

葛夫人起身走在前面,夏暖燕随后。路上,葛夫人迟疑一下,终是忍不住问出口:“你怎知道我是绣工路谈?连楼儿都不知道,他母亲的这重身份。”/p

夏暖燕答道:“某一天发现,他穿的、用的布料上都是‘蔷薇朵’绣法,就试着猜出来了。关老夫人与路谈大师关系很好,关家和段家也是如此,都佐证了这样的想法。”事实上,由于她对段晓楼的衣裳和帕子爱不释手,段晓楼全都转送给她了。/p

“聪明归聪明。”隔了好一会儿,葛夫人才说,“多数时候还是傻的。”夏暖燕听得有些纳闷,她在说谁?她儿子段晓楼吗?/p

两人来到关府的临时刑房,离着一段距离就有淡淡血腥气飘过来,胆小或忌讳的人必不敢再往那里走。夏暖燕说:“我去叫李大人出来。”葛夫人点头,止步。/p

“谁?”耳力上佳的李大人捕捉到了外人的脚步声。/p

“是我。”夏暖燕走进去,首先看到的是一排十个吊在架子上的人,头发披散着遮住脸,连是男是女都辨不出来。乍一看没有伤口,再一看指甲都被剥掉了,外面包着熟石灰。剥那些人指甲的是几名东厂黑衣卫,同样是披头散发,连哪个是李大人都找不出来。/p

这里就是东厂的临时乐园。夏暖燕微不可查地皱一皱眉,站在门口说:“有事请教李大人,不知能否借一步说话。”/p

其中一人抬头,凉风灌进甬道,乱发散开,是个长相极其清峻的男人,大约三十多岁,眼睛小而聚光,鼻梁细直,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看着有两分眼熟,以前应该见过,但不是夏暖燕要找的那个宦官。这个男人是有喉结的类型。/p

“出去!”/p

“你,说的就是你!”他一面挥手往外撵着夏暖燕,一面自己也向外走,“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p

夏暖燕愣了愣,说:“我找东厂的李大人。阁下是?”/p

黑衣男人堵住门口,随意一站也带着压迫感,双臂抱胸,双目冷冷盯着夏暖燕的头顶,喊出了她的名字,“夏暖燕?”/p

她点点头。/p

“东厂的李大人不在,我是锦衣府的从五品指挥使,也姓李。你同我说罢。”那人道。/p

提起锦衣府,夏暖燕就认出此人来了。/p

上一次燕王府里出事,有不少锦衣卫过去查案,其中也有这个人。会验尸,像高绝一样寡言少语。丫鬟荷藕吃过一点mí_yào,他一摸脉就摸出来了,还把荷藕摸脸红了。没过几天,荷藕从燕王府出来,执意要求赎身。


状态提示:第706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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