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营的时候,地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只是空气中飘荡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却没那么容易掩盖,阿塔虽说自小游走在混乱污垢之中,却是第一次目睹杀人,还是如此血腥残暴的场景,从那处地方经过的时候脸色明显白了几分,下意识往王子身边凑去。

看着紧攥着自己衣袖的细指,苏逸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对于外人的碰触,向来是极其排斥的,便当这时,一直在头顶上方盘旋的鸟突然俯冲下来,朝着那只纤纤玉手狠狠啄了一下。

阿塔不妨,痛呼了一声,手背一片通红,被啄到的位置甚至有些微血丝渗出。

愠怒的瞪了眼罪魁祸首,将红肿的手背伸到灭面前,声音微颤,带着哭腔:“王子,你可一定要帮阿塔”

话音未落,那只白鸟儿扑闪着翅膀落在灭的肩膀上,欢快的蹦了两下,颇有挑衅意味的朝着她叫了几声。

看着它趾高气昂的模样,阿塔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她身份卑微,受过无数人的白眼儿,却还没有沦落到要受一只破鸟儿的欺负。顾不得手背上的伤伸手去抓,有人的动作却比她更快,身子一转,挡去了她的攻势。

“小王子”

灭似乎并没有听到那声满是委屈控诉的呼唤,背着身子,专心致志的逗起鸟来,即便无法清晰看到他的表情,从他轻柔的动作不难想象出是怎样一副怜爱和谐的景象。

咽不下这口气,本想将它哄来,突然想到自己的目的,万不能因为这点儿小事惹得小王子对自己心生不满。

踮起脚尖,看了眼在王子手心欢快啼鸣的鸟儿,除了比一般鸟儿漂亮了一些,其他并无异处。一只畜生而已,怎么会有情绪。想来是自己被吓到,看花了眼。

弯起眼角,立即换了副表情:“好漂亮的小鸟,王子若是喜欢不如就将它喂养在身边,平常也能解解闷。”

这句话正对了灭的意思,看到他突然明亮的眼睛,阿塔脸上的笑意更盛。

回过头,脸上的笑意犹在,却没有蔓延至眼底。看着好不欢快的一只,暗暗瞪了一眼。

*

大帐时,被里面传来的声响吓了一跳。灭想进去看看却被拦在外面。

“对不起小王子,元帅有命,任何人不得入内。”

抿着唇,盯着紧闭的帐帘看了一会儿,灭转身离开。嘴角的笑意一闪而过。两日前的那场屠杀,不难看出是索格对丽王后的公然的挑衅,母子之间积怨已久,求和之事不过是个导火索,也是对丽王后一派的警告,军队是他索格的地盘。他在军事上所做的任何决定决不允许任何人插手。

他与丽王后虽然接触不多,却也看出那是一个极具野心的女人,怕是不止像她所说那样只是暂时代管朝政。对于索格的挑衅。想必不会坐视不管,只是没想到她的动作如此迅速。

如若不出意外,索格五日之内便会动身返回西域都城,他自然也是要跟着回去的。

收起沉思迈入帐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空荡荡的鸟笼。眼底阴霾骤现,快走几步来到正擦拭鸟笼的人面前。

“鸟呢?”

被他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阿塔怔怔说不出话。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苏逸平复了情绪,指着精致的笼子,清澈的双眸中满是焦急。

“鸟,小鸟”

阿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松了一口气。

“王子放心,这鸟儿有灵性,过一会儿它自己就飞回来了。”

对于小王子偶而的无常,阿塔已经渐渐习惯,只是每次遇到还是不免心生畏惧,毕竟是皇族中人,即便心思再纯净,身上还是隐藏着王族气势。有这种先入为主的想法在,即便他做出再反常的事,即便是有人告诉她这副身体中已经换了个灵魂,也只会被她当作神经错乱。

*

正准备就寝之时突然迎来不速之客,笼子里唱的正欢的鸟儿突然闭上了嘴。

索格来到鸟笼旁,弯下身子看了一会儿。

“这就是你捡回来的那只鸟?看模样不像是西域的品种。你自小就喜欢这些东西,怎么到了现在还没变,我西域王族男儿,即便是圈养宠物,也该是天空翱翔的雄鹰。”

迎上他迷惘的双眸,想着自己做的事情无异于对牛弹琴,不禁摇了摇头。

“算了。”来到他身旁坐下,“明日让阿塔帮你收拾一下,待我把手中的军务交接好,我们就动身回王都。”

索格深色的脸上布上一层讥讽,“你该是还不知道,下午收到母后的书信,说是你我兄弟二人离家多时,甚为想念。她已经将与天朝的和谈事宜全权交由塞尼丞相处理,又感我在外拼杀多时,身心疲惫特准我提前卸职回京。

既然母后如此体贴,我们自然不该违抗,你说是不是?”

语气着实诡异,即便是真的灭在这里,怕也会吓得垂头不语。

好在索格并没有期许回答,说完这句话,视线定在某一处,一双幽兰的眼睛越来越阴霾。

感觉到随时有可能爆炸的气氛,就连笼子的鸟儿都不敢轻易动弹。

突然一掌拍在灭的肩头,用力握了握。

“没关系,只要有你,只要有你在,整个天下尽归我手,不过是早晚的事。”

说完这句话,那双刚刚还蕴含着无尽愤懑的蓝眸突然闪过狂热。

蹲下身子,捧起灭的双脚,小心翼翼帮他褪下鞋袜。

这一幕太过诡异,任谁看了的忍不住会胡思乱想,便连苏逸都不禁浑身恶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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