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风沉默不语,起始他也吓了一跳,随即便反应过来。秦霜的性情他很清楚,如无必要,不惹麻烦。她固然从未表现过对人命的在意,但她也不滥杀好杀。

他不说什么,断浪自己有所决断就好。他若插嘴,后果才会真的很严重!

秦霜的心太敏锐,又太防备,稍微激烈一点都会激发她的反弹。又是被千依百顺宠惯了,养成的我行我素,说一不二,是只能顺不能逆。对她,或者有绝对压倒的实力获取她的尊敬,或者便只能用水滴石穿的方法,一点点浸润改变……

现在不过停留在口头,若断浪真要行动杀人,他再拼力阻止也不晚。

断浪左思右想,沮丧道:“不成,虽然他们对我不仁,但我不能对他们不义。”是记恨着那些不好,但真要他去杀了村中那些人,他也做不到。

秦霜微微侧头:“杀人,也不是谁都能做的啊。”

断浪越发沮丧,聂风不着痕迹地看了步惊云一眼,云师兄是否有所察觉,霜师姐表面不说什么,但对他的想法的确很顾及啊。

步惊云依然一副木然的冷脸,漠然一幅与他无关的样子,便是聂风冰心透彻,也看不出他真正想法。

“还要去断家庄吗?”

断浪摇头:“被你一说,我虽然不想杀人,但也很不想再见他们了。这附近还有个乐阳村,我们还是去那里吧。”

乐阳村是位于乐山的一个小村,正逢集市,但见人潮熙熙攘攘,一片烦嚣,好不热闹。

断浪虽没居于此,但对此地也异常熟悉。不期然涌起一阵强烈的亲切感。只是想起先前秦霜的诘问,不免又带着几分复杂心绪。

眼见步惊云无论看向什么方向,甫与他眼神接触的村民便会远远避开,苦中作乐地想,无论如何,他总没有到步惊云这等天橧人厌的地步。不过随即也想起一事,以秦霜的容颜气质,走在人群,却丝毫不引人注目,实在是令人奇怪。忍不住转头看去,一触到秦霜双眸,骤然如遭雷殛,不禁大叫一声,险些摔倒。

聂风连忙扶住他:“浪,怎么了?”

断浪惊魂甫定:“风,我没事,你,你能看清,她吗?”

“她?”聂风微微皱眉,“有什么不对?”

断浪道出适才异样,聂风苦笑道:“那是势的震慑,凡功力在霜师姐之下的,都会心生畏惧,目光自然避开。在山上,大家便是看,也很少直视,霜师姐一般也收敛于内,所以没什么关系。但现在行走在外,特别是在人群之中,为了避免麻烦,就形诸于外,你盯视她,真是自讨苦吃。”

断浪无话可说,只是埋怨道:“风,你怎么不早提醒?”

聂风微生歉意,秦霜对人的震慑实则并非是出自武功高手的气势,而是源于体内魔性。他与秦霜心有联系,只会受其情绪牵引,却不受魔眼影响,倒真是忽略了。

另一个例外便是步惊云,秦霜从不说谎,步惊云自入雄霸门下,进步神速,若按照一般的衡量,功力已在她之上,但他除非必要,也不愿随意去注视秦霜,他曾领略过魔眼的厉害,虽然心志坚毅,不被动摇,但也并非万无一失。最重要的是但凡他一看,秦霜便有感应,这等日常小事,何必撩拨得她不高兴,引发她的报复。

断浪要先在村内找工人为先父雕刻墓碑,不能及时赶往凌云窟。聂风自是随他,秦霜心意不明,但也默许了在此投宿一晚。

只是投宿时却遇到难题,小村小客栈,客房不足,恰逢集市,供不应求,只剩下一间小房。

断浪与聂风面面相觑,然后一起望向秦霜,秦霜道:“今夜有人约我相见,我不需要房间。”

聂风虽然心结未解,但终是关心秦霜:“师姐,可有危险,可要我们一起去?”

秦霜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其中含意不说自明,聂风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只觉心中似是有团火在烧,又发泄不出来。

见他如此,秦霜终还是开口道:“但凡有人对我心存不利,恶念一起,我便会有所察觉。这世上,除了寥寥罕见的几个人,可以将杀气寄托自然,让我察觉不到,或者,与我有特殊之缘的人,”说到后者,秦霜不由生出叹息,“命中注定,该我遭劫。其他人无有例外。”

“所以,不必担心,今夜此行,没有危险。”

断浪暗羡不已,上天对秦霜委实是太厚爱了,若是自己有这份本事,爹,也不会横死在凌云窟了罢。

聂风想起聂人王对秦霜的追杀,全是因为雪饮与沧海泪的联系,才让秦霜摆脱不得,这劫若说是命中注定,究竟是报于她,还是他的老父?甚至是自己?

步惊云却默默而思,如此本事,想要除掉她是越发难了。不经意地抬头,正对上秦霜微微的笑眼,不自然地偏过头去,有些厌恶又有些怒意,忽然心中一动,为什么这个时候说这些?是提醒还是警告?自她参悟无双剑后,不同于从前的顺其自然,而是一再地想让自己主动出手。为什么?

他不曾注意到,秦霜的明眸陡然闪过一丝阴影:“虽然我没有感到危险,但心中仍有些不安,既不是应在我自身,那便是与你们有关,你们留在此处,小心行事,不要乱走。”

“明日去过凌云窟后,我们便即离开乐山!”

这个你们,包括了步惊云。

晚间,三人挤在一间小房内,房内仅有一张窄小的床,勉强可容聂风和断浪并卧,步惊云一言不发便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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