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默慎本就喜欢发呆,如今到了家,表情就更呆了。所以她呆呆地看着吴嬷嬷,蠕动着唇,低声道:“吴嬷嬷。”
而吴嬷嬷看着柳默慎惯会发呆的表情,心中却突突的,但脸上不好露出来,只是笑道:“没想到姑娘这么早就回来了,倒是老奴出来迟了,还请姑娘莫要生气。”
柳默慎微微笑道:“嬷嬷多虑了,正好细雨绵绵,我也在雨中走走,学那古人,找找雨中即景的感觉。”
吴嬷嬷哪里听得懂这些,只是扯着脸笑道:“姑娘果真是看书的人,说话都文绉绉的。”
柳默慎依旧笑着,却仍有些呆愣,只是问道:“父亲和二娘这几天身体可好?”
吴嬷嬷笑道:“二姑娘真是孝顺,好,自然都好。”心中却啐了一口,暗狠道:有你这个扫把星在,哪里能好?
柳默慎却懒得管她心中想什么,只是面上带了喜气道:“那好,我这就去拜见父亲与二娘。”
吴嬷嬷忙道:“姑娘不用忙,夫人现在正歇中觉呢。吩咐了奴婢来与二姑娘说,并不急着先去请安,先回去收拾一下也好。”
柳默慎顺从地笑道:“也好,那我先回去梳洗一番,等晚些再去拜见。”
吴嬷嬷忙不迭地称是,便亲自送了柳默慎回到无名园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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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默慎刚刚走进无名园的半月门,就见一群小丫头坐在廊下,看着雨景,听金铃给她们叽叽喳喳地说故事。
金铃因着柳默慎多日不回来,又吩咐了自己看好屋子,立时就以无名园的大丫头自居,终日里吆三喝四的,不是骂这个就是打那个,做足了款儿,不知道的看过去,只怕都要以为金铃才是无名园里住着的小姐了。
正在和小丫头们说故事的金铃一看见柳默慎回来,立刻也不撑伞就跑了过来,在玉俏的另一侧扶住柳默慎的胳膊,笑道:“哟,我的好姑娘,你可算回来了,想死奴婢了。”
玉俏本是撑着伞的,见金铃这模样,便笑道:“妹妹也当心些,姑娘这一路上没有淋雨,别因着你倒是湿了衣服。”
金铃听说,不由心中又有气,却到底还顾及当着柳默慎的面,不敢十分说,只得松开柳默慎,似笑非笑道:“姐姐果然是天下第一会服侍的人。”
柳默慎也不理她二人的斗口,只是走回到屋子后才道:“玉俏这几天也累了,先下去歇歇吧,金铃留下。”
金铃听说,喜不自禁地笑了,立刻横了玉俏一样,趾高气昂的。
玉俏一对着金铃就有气,但因着柳默慎开了口,却不好再说什么,便屈膝一礼,退了下去。
等玉俏退了下去,柳默慎才道:“金铃,帮我更衣,我去姐姐那里。”
金铃忙为柳默慎找出了一身家常衣服,有些笨拙地为她换好了,才道:“姑娘去大小姐那儿,是要做什么?”
柳默慎呆呆一笑,道:“二娘的生日就要到了,自然是去为二娘准备礼物的事儿。”
金铃一听,立刻喜道:“是是是,应该去与大小姐好好说说。”
柳默慎再是一笑,收拾停当之后,又说:“好了,你去将嫁妆钥匙拿了上,我们过去。”
金铃忙依言到柳默慎床头的暗格处,拿了钥匙。
却没看见柳默慎从桌上的包袱里取了那绢布,放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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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柳默慎与金铃到了梅园之后,就看见柳默敬身边的大丫鬟疏影与暗香正坐在廊上说话,看见柳默慎来了后,双双皱了皱眉,对视了一眼。
就见疏影也不行礼,只是帕子一甩,便进了柳默敬的房间。
暗香倒是蹲身施礼,笑道:“原来是二小姐来了,却不巧,大姑娘正在歇息,二小姐赶明儿再来吧。”
柳默慎却径直走到门前,道:“我要见姐姐。”
暗香见柳默慎竟然真的走到了门前,不由愣了一下,道:“大小姐真的歇下了,姑娘明儿再来吧。”
柳默慎却看着暗香的眼睛,平静地说:“我要见姐姐。”
明明是很平静的五个字,可是听在暗香耳朵里,却不知道为何,就仿佛炸雷般,一下子惊到了心底。
暗香一怔,许久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这人是那个素来懦弱的二小姐,便硬着头皮,又道:“二小姐……大小姐……”
柳默慎却不再听她说话,而是直接推开门,走进了屋子。
屋内的疏影唬了一跳,正要说话,就见柳默慎和没看见她一样,直接绕了过去,走到柳默敬的榻边,深施一礼:“姐姐,身子可好些了?”
本来靠在榻上看书,全当不知道柳默慎来了的柳默敬将书一扔,翻身躺倒,负气道:“你又来做什么?是怕这好多天没回来,我又拿了你的东西不成?疏影,去叫王嬷嬷,带着二姑娘再看一遍嫁妆。”
柳默慎却不恼,只是轻轻拉着柳默敬的衣袖,低声道:“姐姐为什么要恼我?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家更和睦而已。”
说着,又轻声细语在柳默敬耳边说了许多。
旁边,金铃一直竖着耳朵听,却因为柳默慎的声音太小,总也听不清楚。只是能听到零星的几个词,诸如什么“嫁妆……父亲……珍珠……二娘……家中大家都好……和和睦睦”之类的。
柳默慎在那儿说了很久,柳默敬才渐渐消了气——她本就没有生气,现在也不过是做戏罢了——不由长长叹了一口气,道:“罢了,你也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不过你说的却也是,一家人,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