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眠向来很浅的柳默慎,猛地坐了起来。她侧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
睡得也并不实的胥氏吓了一跳,也坐了起来,刚要说话,就听见外面隐约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舅母你听,这是什么声音?”柳默慎握着被子的手有些颤抖。
这是宫中传来了丧报,她熟悉这个声音,前世章皇后薨逝的时候,她听到过这个声音。
难道是清平帝没能躲过这场刺杀?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柳默慎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胥氏却没有听过这个声音,只是她见柳默慎冷清的脸上此时惊恐的表情,自己也害怕了。可是她侧着耳朵听了很久,也没有听见什么不寻常的声音,便勉强笑着,安慰柳默慎道:“昨晚那样刚强,现在睡了一觉,倒是害怕了。可见还是吓到了,你等舅母去找大夫来,给你开一剂安神的汤药来。”
柳默慎拉着胥氏,刚要说话,突然就听见外面有人慌慌张张地说:“主,主家,皇后……皇后薨了。”
刚刚站起身的胥氏一听这话,脚下一软,也坐到了榻上。
猜想被证实了,柳默慎却不知道心中是作何感想了。
重生至今,她经历的总是前世因为种种原因逝去的人,他们的人生变了方向。可是章皇后,不论前世还是今生,都薨逝了。甚至今生薨逝的时间,比前世提前了许多。
她重生这事儿,本就是玄之又玄的,但如今经历了同一个人的两次去世,而且那人提前去世的原因。还可能是因为她的存在,这不能不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畏惧。
胥氏失神地坐了一会儿,忽而想起来这时候她不能乱了阵脚,连忙抖擞精神,道:“去将家里的灯笼都摘了下来,让绣房快些准备出几套素服来。”说着,又拉着柳默慎的手。安慰道。“你莫要怕,帝后情深,如今皇后薨了。论理我们也应当服衰二十七天,等着我让人将你的那衣服也做了出来,京城之内,万事都要小心。”
柳默慎自嘴角勉强挤出了个笑容。低声道:“多谢舅母。”
胥氏知道昨夜定是出了大事,但当着柳默慎的面。又不好说太多,只怕吓到她,就又安慰了两句,去叫了玉俏和青虹进来。陪着柳默慎。
胥氏到了她一贯主持事情的屋子,心中甚是烦闷。周围服侍的人半句话不敢多说,只是各司其职。半分不敢乱。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些,直到胥氏看过了宵禁的时辰。才敢让人偷偷将永昌当的侧门开了。
街上静悄悄,偶尔路过的百姓都是行色匆匆的。胥氏见已经有人出了门,便立刻吩咐管事,让他速速到詹家在京的两个少爷家中,务必要确定人没事才行。
而柳默慎此时则和玉俏青虹在屋中。
青虹睡了一觉之后,情绪倒稳定了很多。玉俏早上起来的时候本来还好,但是一定见说皇后薨了,又吓了一跳。
她如今年纪大了,谈家世代在公爷府做马倌,耳濡目染的,玉俏自然要比青虹晓事些。昨天自家姑娘和那丛公子说的话,暮秋青虹可能浑浑噩噩,可是玉俏却参透了。
这意思,不就是有人要行刺吗?
结果当天晚上,她们就遇见了杀人;紧接着又遇见了官兵;而今早一起来,就说是皇后薨逝了。
玉俏心中忐忑不安,但是当着柳默慎的面却不敢十分表露,只是试探道:“姑娘……这事情……与昨晚有关吗?”
柳默慎呆坐着,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前世章皇后薨逝是清平四十九年的事儿。她除了知道章皇后是太子周端的生母之外,对这个皇后知之甚少。
章皇后从来都是隐居深宫,就是偶尔召见一下命妇,与人闲聊几句,也就罢了。
但柳默慎记得,今生她能顺利回家,多亏了章皇后与乐氏闲聊的那几句。
至于帝后是否情深,柳默慎不知道。她只隐约记得前世章皇后去世的时候,雍朝还在与北疆对战,清平帝虽然无法为章皇后大肆操办后事,但听丛晰说,清平帝却穿了足足一年的素服。
想着,柳默慎幽幽叹了一口气,垂首不语,半晌才抬起头,对玉俏道:“收拾收拾,我们回家吧。”
玉俏有些怕,这时候如此乱,如果回家的路上再遇到什么事情,可怎么办呢?便轻声劝道:“姑娘,要不再等等吧……不如我们让舅太太往家中送个信,让老夫人派人来接我们吧。”
柳默慎摇头:“傻丫头,祖母只怕这几天都回不成家了。而且我们在这儿虽安全,我却担心姐姐。”后面还有半句话,柳默慎并没有说。
这时候情势如此紧张,稍有不慎就可能是灭门之祸,而如今家中最大的就是姐姐,偏又是性子软的人;至于田嬷嬷等人,平时还好,这种时候,却未必能压服住柳默曲和柳默从二人。
若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二人闹出了些事情……柳默慎自问,还不打算陪着她们一起被抄家流放,甚至杀头。
此时,管事已经匆匆地回来,和胥氏禀报外间的事情。
“……太太,这一路上关卡重重,小人好容易到了平安坊,却差点儿没进去。好在看坊的军爷和小人喝过两次酒,才偷偷给小人透了个信。原来昨夜揽月楼上出了刺客,圣心震怒,所有的臣工命妇昨夜都没出宫。现在绿柳营接管了皇宫宿卫的事情。小人方才回来的时候,二位少爷应该是还没回来。”
胥氏听完,还是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