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帘动,屋中有一股淡淡的药香,很好闻,也很刺鼻。

秦越垂着头,沉思了片刻,咬着牙,问道,“叶先生想要如何去做?”

叶流云笑了笑,用手指沾了茶水,随手在案几上划了几条线,算作朝歌的城防图。

秦越听得很认真,不时的询问两句,叶流云也都一一补充说明了。

“行动的时候,我会让叶缺去做,王爷只需负责前期的准备工作就好。”叶流云取了帕子,擦了擦手指上的茶水,笑着说道。

“这事是要冒大风险的,怎敢劳烦先生的侍从?”秦越客气的推辞道,“还是让我的人去吧。”

“别的细节,我还要回去详细推敲,定要保证万无一失才好。”叶流云并不接话,只淡淡说道,“叶缺办事,我比较放心,王爷就不必多言了。”

“我会尽快将方案送来,给王爷过目的。”说完话,叶流云起身,手掌轻飘飘的拂过秦越的肩膀,低下身子,在他的耳边,悄声说道,“这样的事情,请王爷以后不要再去做。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即便王爷不顾念陛下,也要想一想您的母妃,您可是她活着唯一的期盼了。”

秦越有一瞬间的尴尬,很快想起,叶流云话中的意思,神色有些羞赧,急忙解释道,“我是怕……”

“我知道王爷心中所担忧的,究竟是什么?”叶流云直起身,望向远方,声音沉稳,“正因为如此,我还愿意站在这里,为王爷谋划,但我不确定,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我还会不会像这一次一样宽容。”

“我知道了。”秦越点点头,小声的答应道,手指逐渐握紧,将身下一片被褥揉皱。

“王爷先歇着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叶流云按在秦越的肩膀上,示意他不必起身相送,“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要觉得自己年轻,能抗,就不顾一切的糟践它。否则,即便王爷千辛万苦的坐上帝位,又能享受几年的光景呢?”

秦越目送叶流云离开,嘴角却是溢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叶流云的话,虽然冰冷,但满怀着关切之意,这无疑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连日来,一直忐忑的心,也逐渐安稳下来。

很快,秦越便将他的全部心思,放到了叶流云方才说的那些事情上。

事情很简单,但有些难办,秦越皱了眉,仔细想了想,他手下的人不多,一旦被人追查到他的头上,多年的心血,必将付之东流,这的确是一步险棋。

“我们再去南门看一看。”叶流云一边走着,一边对叶缺说道。

突然,毫无征兆的,叶流云仿佛正跳着欢快的胡旋舞,在平地上转了个圈,身体弯曲,折成一个曼妙的弧度,恰巧避过拦在路中的一根极细的透明丝线。

脚步所落之处,竟也布了一根同样的丝线,叶流云硬生生将整个身体倾斜,这才避过了这两根丝线。

“算好了的。”叶流云努了努嘴,叶缺立即蹲下身,将这两根丝线拆了下来。

叶缺的手指,只轻轻在丝线上一碰,便被拉了一道极深的血口,鲜血顺着手指蜿蜒,沾在了袖口上。

“好锋利的线。”叶缺顿时大怒,他游目四周,很快发现了幕后凶手,不是别人,正是昨夜在他手上吃了一个大亏的夏毅。

叶流云不敢再用手去碰,用帕子包了手,将两根丝线握在掌中,冲着不远处的夏毅扬了扬手,笑着说道,“多谢馈赠。”

夏毅见到叶流云没有中招,忙不迭的跑远了,只留了一个稍显稚嫩的背影给叶缺怒视。

“看我不弄死这小子。”叶缺愤愤不平的说道。

叶流云从怀中掏出一盒金疮药,用指尖挑了一点,抹在了叶缺的伤口上。

金疮药的效果极佳,不过片刻,已止住了血。

“好了,没事了。”叶流云握着叶缺的手,满意的看了看,笑的清浅,“一个孩子,你和他计较什么?”

“谁家的孩子,能养成这样的性子,早晚要惹出祸端来的。”叶缺接过叶流云手上的丝线,仔细端详了一番,说道,“真是好东西,这血也不算白流了。”

“不知夏毅的爹娘,对秦越有多大的恩情,能让他这般娇养着。活生生将一个少年,养出了皇家公主的刁蛮性子。”

“不见得是恩情。”叶流云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唇边的笑意,透着一股别样的神秘,“我看,怕是仇恨,还要来得更贴切些。”

“怎么会?”叶缺疑惑的问道,“秦越对夏毅,真真是宠到骨子里了,哪里会是什么仇人之子能有的待遇?”

“我对你好不好?”叶流云反问道。

“小姐对我,自然是很好的。”叶缺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我何曾放纵过你?”叶流云移了步子,迈过琅琊王府新建的门槛,走到了街上。

叶缺愣了愣神,想了又想,苦着脸,纠结了半天,才说道,“似乎并没有。”

“今天我再教你一件事。”

琅琊王府的大门,新刷了红漆,显得尊贵多了,不再是当日斑驳可怜的模样。

“毁掉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不是折磨,而是毫无底线的顺从。”

“他不愿读书,你告诉他,不要紧,你开心就好。他犯了错,你告诉他,没关系,只是小事。他杀了人,你告诉他,能解决,我有权势。”

“然后呢?这个人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叶流云神色有些凝重的说道,“他没有学识,没有为恶的能力,却偏偏目无法纪。


状态提示:第49章 谋划--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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