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时变得有些冷。

何崇面色还很苍白,此刻陷入深沉的思索,更显得面色寡淡。

他在自问,究竟是昨晚看到容越与外孙的亲密合影时受到的打击更大,还是今天,外孙为了个男人在自己面前用苦肉计……的打击更大。

除此之外,近五十年的夫妻日子过下来,何崇很清楚,妻子言下的未尽之意是什么。

容越不是许清清,外孙也不是婷儿。他根本没有能力,强行拆散这两人。

大概外孙也是明知这点,才使出这么一招,算是为他们找个台阶下。容越有外孙的“救命恩人”这一重身份在,很多事,自家都不好去做。

何白氏在一边,看着老伴变换的神色,不知想起什么,悠悠的吐出一口气。

之后沈流彦与容越带着打包好的饭菜回来,看到已醒的何崇,又是一番情真意切的关怀。何崇望着眼前的外孙,和站在一边的容越,突然道:“以后遇到别的大项目,你们打算怎么办?轮流坐庄,还是个凭本事?”

容越与沈流彦具是一怔。

之后还是沈流彦率先反应过来,答:“您这是……”像是意识到自己语气里的欣悦太过明显,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侧过头轻咳了声,然后才答道:“我和阿越考虑了很久,合并之后的公司要叫做什么名字。”

何崇的瞳孔蓦地缩小,容越则饶有兴趣的挑起眉梢。

在这之前,沈流彦从未这样称呼过容越。会这样叫他的其余人倒是有几个,除去早亡的父母,其余人没进监狱就在进监狱的路上。

他此前还在容北昭这样唤自己时感到略略庆幸,为沈流彦没有选择这个称呼。

不过……对于何崇来讲,自己外孙当top大概总比屈于人下好接受些。即使沈流彦自己对此并不在乎,但在二老面前,还是演下去比较好。

做出这样的决定后,其余每一细节,就都在往这方面靠拢。

何崇听了外孙的回答,有些无言以对。

他想说沈氏的前身是自己多年心血,怎么能这样轻易的改名。可话都要出口了,才想起,既然是“沈”氏,从名字上看,本就与自己无关系。

再其他的理由不是没有。利益分配人员安排,哪一项在实事时不教人头疼。但外孙不会想不到这些,却依然一副风轻云淡模样。

何崇久久没有说话,再开口时,只道:“流彦,你长大了。”

沈流彦应了声,眼神孺慕,一如从前的每一次那样。

老人家最终还是选择至少维持面上的平和。女儿死去,外孙就是他最重要的亲人。何崇实在不想也不愿,连最后的一份慰藉都失去。

既然明知道无法阻止,那为什么还要偏往南墙上撞?如果他真有这样不知变通,江城也不会有何家一席之地了。

这也不意味着他真的想看外孙和容越在一起。

何崇口上讲自己累了,阖上眼睛。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事已至此,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先前给外孙介绍的各家姑娘都没了下文,这条路大概也走不通。那两人正在黏糊的时候,应要拆,只会反弹。

只有想些法子,从内部分化。

……当然,手脚要干净。

秋日来临,一场场雨下过,空气中沾染上薄薄的凉意。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江城各企业间流窜起一条小道消息,容氏和沈氏将要合并。

这段时间,容谈终于开始出手做事。一次次动作皆稳狠准,压得容谈许久都没有什么动作,只想等风声过去。

容谈偶尔会和容越讲:“我早该找上你。”

容越只答:“话可不能这么说。”

事实也的确如此。没有容越从旁协助,容谈大概是需要等上数十年,才能在容南驲的视线之外发展出一笔足以让他达成目的的势力。而于容越来讲,如果早些时间,他也不一定有这样平和的心境,能对二叔一家的内斗冷眼旁观。

“你真打算和沈氏合并?”容谈突然想起什么,随口问了句。

容越扯起唇角,似乎是很不经意的,将手放在眼前的办公桌上。

无名指上,一枚戒指熠熠生辉。

容谈讶异的望向他,再想起自己方才问的问题,气息顿时不稳起来:“你和……沈流彦?”

容越但笑不语。

先前让林青买下的公寓总算交房。沈流彦向来不喜欢拖泥带水,确定一切手续走完后的第二天,就将戒指递给容越。

连林青找了许久的求婚策划都没有用上。

“早上我醒来,看他坐在钢琴边,太阳的光线和角度都恰好……”在容越面上映出一小片模糊的阴影,同时额前的发丝却仿佛被镀了金。听到他走出卧室的响动,便回头来看,桃花眼里具是温柔的笑意。

他不由自主的就走了过去。

沈流彦顿了顿,不太认真的安慰林青:“至少找的练钢琴的地方用上了。”

他坐和容越一人坐在琴凳一边。容越身上带着阳光的温暖感,两个人不由自主的就越挨越近,最后容越揽住他的肩,在他颊侧颈上烙下一个个轻柔的吻。

甚至不带什么*。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沈流彦心底的某个角落柔软到无以复加。他的手放在黑白琴键上,指尖之下,柔美华丽的曲调缓缓流淌。

容越沉沉地笑,胸膛贴在他手臂上,咬着他的耳朵问:“什么时候学的,我怎么不知道?”

沈流彦在弹完一手之后才答:“你当然不知道,”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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