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顾忆湄看到谢宗麒坐在哪里,只看他一眼,并不主动打招呼。顾太太叫她吃饭,她也推辞,“我并不是很饿。”

“宗麒带来花旗参炖鸡,你也不来尝尝?”顾太太不知道女儿别扭什么。谢家母子有心,听说顾家出事、她又抱病,炖了花旗参鸡汤送来,一番好意。

顾忆湄听到这话,才走到餐桌旁坐下。

顾太太替女儿盛一碗鸡汤细面,向谢宗麒道:“眉豆最喜欢鸡汤细面,我平日里再不下厨,每年到她生日,也要下厨做一碗面给她。”

“眉豆最喜欢的甜品是红豆薏米粥,最不喜欢吃眉豆,说是自相残杀。”谢宗麒饶有兴趣道。

顾忆湄鼻子一酸,记起少年时两人拌嘴,他为了哄她开心,故意拿腔拿调念叨:李时珍《本草纲目》曰,此豆可菜、可果、可谷,备用最好,乃豆中之上品。

渐渐地,她觉得胃中一阵绞痛,又开始恶心想吐。谢宗麒见状赶紧把垃圾桶拿给她,轻抚她的背,看着她呕吐了一阵之后,扶她去漱口。

“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胃痉挛是我的老毛病,一受冷就会这样,我要回房休息休息。”

顾忆湄捂住腹部,由谢宗麒扶着上楼回房间,躺到床上,谢宗麒替她盖好被子。看到顾忆湄眼睛红肿,眼下一圈青色,谢宗麒道:“你最近还睡不着吗?”

“还好。”顾忆湄闭上眼睛,眼前不断出现看守所的画面,父亲苍老憔悴的神态,怎么想避开都避不开。绝望和恐惧让她心情无比沉重。

“我上回的提议,你好好想想,跟我一起生活,我照顾你和伯母。眉豆,你不用去外面工作,你的性格也不适合外出工作。”谢宗麒握住顾忆湄的手轻轻地揉。

有人负担下半辈子的生活,照理说顾忆湄该觉得高兴才对,可惜得很,她此时只觉凄凉。在谢宗麒看来,她走投无路,还有一个身体和精神都欠佳的母亲,除了靠人接收没有别的办法,她在他心里,永远是柔弱无能的。

顾忆湄很明白,对一个女人来说,没有丰厚嫁妆就得有事业,事业也没有的话,起码要有个能安身立命的工作,靠别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男人可以养着你,前提是你得听他的话、顺他的意,经济上受制于人,行动思想就不可能独立,花着男人的钱还能当男人家的,那不是一般女人,顾忆湄自认没有那些手段,因此也不对此抱有幻想。

她母亲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嫁给父亲时她嫁妆丰厚,一辈子不用工作,一辈子我行我素,都能获得父亲平等对待,除了父亲爱她,更大程度上是因为母亲手里有钱,外公给她的遗产足够她一辈子丰衣足食还能搞些投资,父亲曾经投资失败,不用外借,母亲的私房钱足够他回转乾坤,也因为这样,她没有养成谋生能力,父亲和舅舅一出事,她立刻六神无主、精神崩溃。

“在你眼里,我从来都是没用的,也罢,我活着不是为了同谁斗气,我是为我自己,谢谢你的好意,但我不用你养活。”顾忆湄头痛欲裂,不想再跟他继续说下去。

谢宗麒喃喃自语,“我知道,我那时不该说那些话,伤了你的自尊心。”

当年,他带着母亲义无反顾离开顾家,也曾想把她一起带走,她自然不愿离开父母,他以为她放不下家里富贵,挖苦她是寄生虫,离开了父母就不能活。

如今想来,实在自私得很,叫一个娇生惯养多年、才十几岁的女孩子跟他离家私奔,别说他那时经济状况跟现在不可同日而语,就算他当时已经富裕,人家的亲情也不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

年少气盛,难免见识短浅,谢宗麒懊悔当初的坚决,以至于和眉豆之间产生无法弥补的裂痕。他坐在床边良久,轻轻拍她的背,像小时候哄她入睡那样,陪伴着她。

顾忆湄回脸向里,始终没有再转过身去,泪水浸湿了枕头。

想了一晚上,她决定尽快找一份工作,既然拒绝靠别人养活,就得及早打算,而不能等到坐吃山空再病急乱投医。

找出父亲的通讯录,她凭着记忆,列出十几个跟父亲交好的长辈电话及地址,准备一一登门拜访,托他们给自己安排合适工作。

这些在各自领域内呼风唤雨的人,平日里和她父亲称兄道弟,老朋友遭遇变故,卖人情给世侄女一口饭吃,总不会是难事,她又不是不劳而获,所求不过母女俩一日三餐。

顾忆湄清楚自己的长处和短处,在人脉还未散尽的时候,早抓住一天是一天。

有道是,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当顾忆湄真正去拜访父亲昔日那些老朋友的时候,才真正体会到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几天下来,她从名单里划掉五六个人,却只见到其中一位,其余的人不是推说不在国内,就是以工作太忙为由拒见,其中不乏顾家曾经的世交和曾得到顾家提携资助的人,顾忆湄唯一见到的那一位,寒暄过后,也只是埋头写一张支票给她。

“谢谢何伯伯的好意,暂时我们还不缺钱。”顾忆湄含着眼泪,把支票退了回去。她又不是上门乞讨,要放低姿态到尘埃里。

眼看着备忘录上的名单越来越少,顾忆湄决定跳过几个人,直接去拜访最后一位。

这个人原来是她父亲同乡,顾家发迹后,他从家乡过来投靠,父亲借了他一大笔钱,他苦干几年,终于飞黄腾达,每逢年节,他都是顾家座上宾,对顾忆湄更是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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