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地处江南,气候和四季如春的鹭岛不同,这里冬天阴冷潮湿。火车已经疾驰七百多公里,顾忆湄穿上薄羽绒服,戴上绒线帽子。

邢栎阳没有换外套,身上穿一件很合身的黑色皮夹克,顾忆湄看到他毛衣里穿的是白衬衣,猜到是自己买的那一件,心里暖暖的。

见他低头把战斗靴的鞋带重新系一遍,很有一种蓄势待发的劲头,顾忆湄微微皱眉,“你为什么穿得像是要去打仗一样?”

她有些疑心,他的背包里会不会放着一把冲锋枪。

“走路方便。”邢栎阳看了看表,时间不已经不早了,估计到南溪得夜里。

看到他的手骨节处破皮结痂,顾忆湄把自己准备的一双羊毛手套给他。

“你自己戴吧,我的手大,戴不下。”邢栎阳看着那双粉粉嫩嫩的兔子耳朵手套,和她脖子上的围巾是一套,他一个男人戴着未免不伦不类。

“你试试,说不定能戴呢。”顾忆湄道。

“不用试,肯定戴不下。”邢栎阳怎么舍得她娇小双手受冻。

顾忆湄把脖子上的羊毛围巾摘下来,一圈一圈绕在邢栎阳脖子上,替他拉上皮衣拉链,压住围巾。

比起穿正装时那种精英范儿,黑色皮衣让他看起来干练精壮中带了几分狂野不羁的男人味,顾忆湄靠近他,闻到他身上那种混合着皮革和体温的性感味道,目光再次落在他脸上,一圈浓密的睫毛覆盖在他明亮眼睛上方,鼻梁到下颌优美的弧线流畅。

“我变丑了?你这么看着我?”邢栎阳对她略带异样的目光有点懵。“是心疼你又瘦了。”顾忆湄手指温柔轻抚他眼睛下方隐隐的青色,满心疼惜。

邢栎阳终于忍不住,在她水光嫩滑的脸蛋上一吻。顾忆湄咬着软嫩樱唇,看着他的眼中水光盈盈。

从没经历过这样缠绵的感情,从没经历过这样的狂热和进退两难,明知相思苦,偏又苦相思,他俩之间不会有爱与不爱的纠结,纠结的是爱得太深,却又不得不分开。

到南溪小站的时候已经夜里十点多,这里地处偏远,站台非常狭小,近些年因为旅游开发,镇上投了一笔钱把车站维修一遍,但跟鹭岛气派的火车站相比,这里还是显得又小又破。

从车站出来,邢栎阳征求顾忆湄意见,“我们是先找个旅馆住下,还是坐车去南溪古镇再住?”

“我出发前在镇上订了一家旅馆,这里离古镇坐车只要半个小时,我们可以找辆车过去。”顾忆湄拖着行李箱,和邢栎阳并肩而行。

小站旅游业发展得不错,这时候虽然是淡季,带客去南溪古镇的大巴车依然不少,邢栎阳让顾忆湄先上车,他来安置行李。

车开上路,窗玻璃很快结上一层似霜似雾的水汽,一大半乘客昏昏欲睡,顾忆湄也困得不行,窝在邢栎阳怀里取暖,哪怕是在陌生地方,只要有他在,她就觉得安全。

车内光线不明,车外更是一片漆黑,一时醒转,顾忆湄看向窗外,车行驶在一片荒野中,手指抹开玻璃上的雾气,隐隐看到几个土坟散落在荒野。

不知道父亲的灵魂会不会回到故乡?顾忆湄心情沉重,重新回到邢栎阳怀里。邢栎阳低头吻她,感觉到她脸上咸咸的泪水,吻去她眼角的泪痕。

他不知道,是女人都爱哭,还是他的女人特别爱哭,眼泪说掉就掉,他无法安慰她,只能让她哭个痛快。

我把月亮戳到天上,天就是我的。

我把脚踩入地里,地就是我的。

我亲吻你,你就是我的。

顾忆湄半睁开眼睛看到他动作,悄无声息地把脸贴着他心口。

之前还很坚决想分手,一旦见到他面,就怎么也狠不下心了,她是如此爱他,爱到不顾他身份,也不去想明天,只求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他身边。

车很快到站,两人下车后,看到古镇就在眼前,果然已经成了旅游区,到处挂着红色黄色的灯笼,但是店铺一大半已经打烊。

找了一家尚未打烊的杂货店问清旅馆地址,两人拖着行李往古镇深处走。和城市里平坦的马路比,这里的砖石路高低不平,行李箱的轱辘不时遇到磕磕绊绊。

已是深夜,古城静谧安详,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走了一段路,经过一座窄窄的拱桥,眼前出现一条河,两边全是古色古香木质建筑,完全江南水乡风貌。

顾忆湄想,要不是有他在,自己独自在小镇穿行,肯定会害怕,这里太安静了,而且到处是灰白破旧的老房子,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尤其是深夜,就会有一种诡异感。

望着天边月色和远处昏黄的灯光,顾忆湄自言自语:“一灯如豆,新月如眉。”邢栎阳一听,这大概就是她叫眉豆的来历。

“眉豆 ,你冷不冷?”

“不冷。前面应该快到了,过了那座桥就是。”

夜路冷清,看到前方亮光,旅馆招牌已经可见,两人心中振奋。

旅馆门面不大,和周围的建筑风格一样,前台小姑娘见深夜进来一对俊男美女,微微惊讶,赶忙招呼他们。

“眉豆,你的身份证给我。”

“在我包里。”

邢栎阳从顾忆湄背包里翻出钱包,看到照片格里依然是他俩的合影,欣慰地嘴角含笑,把身份证找出来交给前台小姑娘办入住手续。

小姑娘偷偷打量邢栎阳,高大挺拔的身材,瘦削英俊的侧脸线条分明,他低头签字,怀里的女孩子困得睁不开眼睛,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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