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大人稳坐在堂上,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便望了一眼,这一眼看过去,县大人立刻起了身,绕过案台拱手向来人行礼,“先生。”

王涣之只是点了点头未同县令言语,忙走到小儿身边,扶着小儿的肩膀,上下打量,又不放心的拍了拍,见没有什么事,又不放心的开口问“伤到哪里没?”见小儿摇头方松口气。随即起身黑着脸,缓缓开了口。“谁敢动我儿。”王涣之的气势一摆,着实威严且吓人,县令略有些hold不住。

王涣之到底是做过大官的人,气势还是有的,便是未披官衣,也足够镇住人。眯起眼睛打量一番跪地之人,王涣之又转向县令,“县大人,我儿虽未受伤,尚年幼,恐遭惊吓。”意思是快点把案子审了。

甭管王涣之因为什么被摆了官,被抄家,但人家的功名却仍在,宏元年间的状元,单凭这一点,王涣之便是说了什么,摆什么架子,县令都得受着。

王修晋还是第一次父亲摆出这样的姿态,默默退到父亲身后,摆出一脸受了委屈的样子,顺便把一张写满了药方的字据方到了父亲的手上。王涣之扫了一眼字据,最先注意到的便是数额,至于药名,他又看不懂。想到儿子进城必带仆人赶车,而他进来未见仆人,便知字据上列出的药方和数额是开给仆人,王涣之不觉给仆人看治有何错,与其他人等级观念森严的人相比,王修晋拿下人还得挺当得回事的,甚至可以用“仁慈”来形容。当然,他不会要求别人同他有一样的观念,更不会在旁人处罚下人的时候说什么,前提不是他王家的下人。

“说!为何要对王小公子行凶。”此案其实非常好办,衙役不是一次两次抓到男人,县令自然对此人有所耳闻,若行凶的对象是寻常百姓,县令很有可能打几板子,让对方把钱赔了就了事,至于男人有没有钱赔,县令也能做的就是催,受害的人想要让衙门来催,便要偷偷给衙役塞些钱,塞来塞去,便发觉塞出去的钱不少,却仍没要回来钱,自然而然的也就不了了之。可王修晋不是普通人啊!

是前宰相,宏元年间状元的儿子,其长兄在府城赶考,谁知会不会成为周历年间的首个状元,除此之外,王家粮铺的东家,据说与杂货铺少东家交好,虽不知杂货铺东家是何身份,却知在京城有极大的能力。前状元也好,未来有可能会成为状元也罢,甚至抛开京城有能力的少东家,王修晋还有一个最显赫的背景,便是与将军府有亲。不管以后亲能不能成,至少现在李府摆足了面子,去年派人送来年礼,便证明此亲没断。

此案必须处理得要漂亮,不然不用将军府出面,被知府知道,他的官路便算到头。县令瞪向男人,惹谁不好,偏生惹了连他都要避开三分的人物。

“小民冤枉啊!是他先动的手。”之前便说男人坑蒙拐骗没有不做的,自然不是傻子,眼下这局面,若是认了罪,他怕是活不了,虽不知县令拱手相迎的人是谁,却知对方绝对是有能耐的人。“大人为小民做主啊!他,他,他仗势欺人!”

“你说我儿仗势欺人?一个八岁的娃,欺你欺到仆人进了药铺,我儿还真是愚蠢至极,欺人也不挑个弱鸡。”王涣之冷笑,然后便开始引用经典,之乎者也全上,把男人批得体无完肤,见男人一脸懵逼的样子,便知此人未读过书,就算读书也不是好学生,于是,王涣之拐个弯把人骂了,男人仍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甚至期间王涣之问其是与不是时,男人傻了吧唧的还点头。

县令见男人的样子,直想捂脸,努力控制不让自己脸上的表情,不让人觉得十分诡异。在心里默默的感叹,先生大才。

王修晋略有些呆,今天父亲在他心中的形象再一次刷新。这口才,放在上辈的现代的社会绝对可以去m国参加竞选,说不定还能弄个总统做做。抬头看向父亲的侧脸,王修晋深深的体会了一把被父亲保护的滋味,感觉,似乎,还挺不错。

男人被唬得一愣一愣,不用县令发问,迷迷蒙蒙的认了罪,等按完手印之后才反应过来不对,县大人抬头望向头顶的大牌匾,本官要不要多练练口才?

王涣之拍了拍小儿的肩膀,“现在可知读书的重要?”王修晋略茫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听父亲又开口道,“今日起,每日与为父聊聊学问。”

王修晋缓过神后,恨不得咬碎牙,他,居然也被父亲忽悠住了。再看堂内的人,上到县令、师爷,下至两边衙役,呆立的吴掌柜和王举业,除去认罪后才开始喊冤的男人,全都一副茫然又带着崇拜眼神望着父亲。王修晋吐了口气,好在不是只有他一人被忽悠住。

“大人!”王涣之给小儿子部署完任务后,看向堂中央坐着的县令。

“即已认罪……”县令的一套官词扔了出来,板二十,重重的大,赔治病之钱,没钱赔,没关系,先关在牢里,若有家人来领人,家人来赔,无家人来赔更不是问题,直接卖身为奴。总之,钱一定要还的。

男人被打了一顿板子后拖了下去,县令想要宴请王先生,被王涣之拒绝了,若不是听到儿子受伤,他怎么可能会进庙堂。带着儿子和王举业连同仆人迈步离开衙门,吴掌柜呆立在大堂,然后慢慢的抬头看向县令,心里盘算着此事要怎么写给少东家。

少东家何背景,吴掌柜不清楚,也不愿意多加猜测,有时候知道太多不见得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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