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那太监总管大惊失色,扭动着粗壮的腰身赶紧进了殿中。

笼罩在一片素白布缟下的延禧宫充斥着紧张的气氛,每个宫人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深怕被心情不好的皇上拉出去斩了。他们一个个垂首靠墙,看着殿中又一个老太医被侍卫拉了出去,求饶的声音鬼哭狼嚎般难听且刺耳。

“你们这些废物,要是解不了母后的毒,朕将你们都砍了!”环绕着层层纱帐的榻边,站着的是一身暗色龙纹长袍的元鸿逸,他的脚边却跪了满满一屋子的太医。

前不久他们还在被窝里跟周公下棋,这会儿却已经游走在生死边缘。他们知道眼前这个面色阴沉,暴怒不已的人跟本不是在吓唬人,方才拉出去的那三位就是例子。可就算他们医术再高明,也救不了喝了整整两瓶鹤顶红的太后娘娘啊!

流儿双眼通红,紧紧抓着沈月烟那惨白的有些透明的手掌,“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

榻上的沈月烟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乌紫,双眸紧闭,只有那微微颤动的睫毛诉说着她尚有一丝生气的事实。

“你们倒是快治啊!将母后给朕救回来!”元鸿逸上前揪住一位太医的衣领,朝着他大声怒吼着,瞪的偌大的眸子中满是血红。

“臣等无能!”太医们异口同声的回答,身子埋的更低,似是马上就要贴住地面。

“逸儿......!”沈月烟微弱的声音从她开阖了一条缝隙的唇瓣间溢出,然后缓缓抬起了沉重的眼皮。

“母后......。”元鸿逸赶忙俯身凑到她身边,泛红的眼眶有着一丝水汽。

“母后,你好些了么?”

“娘娘,您怎么这么傻......!”

“逸儿,不要难为他们了,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母后只想跟你好好说会儿话,让他们都出去吧!”

乌泱泱的一众人退了出去,流儿抹了一把眼泪,将殿门缓缓掩上了。

有些昏黄的烛光映照出殿中两人的面颊,沈月脸上始终噙着一抹笑意,嘴唇噏合说了很多元鸿逸小时候的趣事。

说着说着,她的身子猛地一个激灵,痛意蹿上全身再也无法忍耐,然后竟然“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母后.....你不要吓唬逸儿啊,母后......。”元鸿逸面色焦灼,眼泪再也止不住的一涌而出。

“母后,逸儿只有您了,母后。您不要丢下逸儿啊,不要啊!”他慌乱的晃动着眼前之人的胳膊,朝着门外大吼:“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噗,”又是一口鲜血,沈月烟的身体蜷缩在一起,犹如一只煮熟的虾子,她用最后一丝力气握紧元鸿逸的手,喃喃低语道:“逸儿,答应母后,不管多屈辱,今后......今后都要好好活下去。”

雕花的朱红殿门被人大力推开,然后一众人全都脸色焦急的跑了进来。

此时榻上的沈月烟身体已经变得有些扭曲僵硬,眸底没有丝毫光芒,涣散的瞳孔晦暗无神。

元鸿逸能清楚的感觉到,握着他的那只手,力气正在一点点消散。

霍得,她伸手朝着空气中乱抓,一双眸子变得请和,如这世间最温润的宝石。

“毅哥,你来接我了,你来接月儿了?我们再也不分开好么?不分开......!月儿马上就去陪你,马上!”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后来,那手便重重垂了下来,再无一丝生气。

“母后......!”元鸿逸悲怆的一声大喊,猛地扑了上去。可任凭他再怎么摇晃,怀中的人儿却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瑟瑟秋风,黄叶尽落。太后因病薨世的消息却并没有让经历在战乱与困苦中的百姓投入更多的关注。

沈月烟的突然离去,让元鸿逸心中受了不小的打击。从那日后,他便再也没有上过朝,和庆宫的奏折怕是都堆成了山。

延禧宫中的碎玉桌上,放着纸墨笔砚,桌前的元鸿逸怔怔的望着纸上那个偌大的“月”字发呆。

这是母后教他的第一个字,那是自己四岁时候,母后手把手教他写的第一个字。她那带着温度的柔软手掌似乎现在都还能感觉到,他记得母后一边教他,一边笑吟吟的告诉他:“逸儿,这个字念月,月亮的月,是母后名字中的那个月。”

那些日子,小小的他为了讨母后欢心,整整将这一个月字练了三天。

想到这些,他的眼里却是渐渐涌出一股雾气。他伸手轻轻抚上那一个“月”字,泪珠便是顺着脸庞滚落而下。

“母后...,”元鸿逸轻轻开口,只觉得心口处疼的似乎有刀在剜,“母后,你怎么这么残忍,为何要丢下逸儿一个人...为什么...?”

没人回答,只有瑟瑟的秋风顺着门口缓缓吹进来,在他的周身打个转儿,似是安慰又似是嘲讽。安慰他的痛苦,嘲讽他的无能。

他突然用袖口将脸上的泪水全部拭去,然后霍然起身,将那张纸几下便撕了个粉碎,又把桌上的所有东西全都推翻,目光通红,咬牙切齿的怒吼道:“你就这么爱那个男人么?为了那个男人,你可以不要我,不要一切....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他跌跌撞撞的起身,边咆哮边将殿中的东西全都砸了个粉碎,尽管这样,他那彷徨无措的模样,却像极了一条发了疯的丧家之犬。

早朝荒废数日,听宫人们说,元鸿逸病了,高烧不退、胡话不止。

这厢人心不稳,元鸿轩那边却顺风顺水,没了天然屏障的阻隔,元鸿逸的军队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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