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一下子跪在地上:“云嬷嬷,算我求你了,放过小小。”她苦苦的哀求着,云嬷嬷却冷冷的说:“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没那个胆子做这个主儿。”

“娘,别求她。”我淡淡的看着那云嬷嬷布满沟壑的脸,一个下人而已,求了也没用的。

“小小。”娘亲悲戚的哭倒在地。

“走,别在这里上演母女情深的戏了,假。”云嬷嬷似笑非笑的看着娘,娘的脸顿时铁青,哭声也小了很多,我实在很讨厌这个女人,满脸的褶子,阴阳怪气的。

跟着她走到门口,一打开我家那破败的门时,我就呆住了,门口没有喜轿,好,配的冥婚没有喜轿也情有可原,那普通轿子得有一个,没有,门外停着的,是一辆拉牲口的驴车,难怪一大早的驴叫呢。

“这个是……”我迟疑的看向云嬷嬷。

“上车,你以为还得八抬大轿的来抬你?”云嬷嬷冷冷的说。

“你们尉迟家好歹也是大户人家,这样娶妻,街里街坊的看了不是笑话吗?”

“放心,昨个儿老夫人就贴了榜,今儿谁都不准出门,见到喜事的后果自负。”云嬷嬷懒懒的说。

我顺势看去,果然街道两边都没有人,家家户户甚至把窗户都给压得严严实实,不露一丝缝隙。

“你们真是一方霸主啊。”我冷冷的说,一张榜纸,居然就能号令整个镇子。

“再不上车,误了时辰你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云嬷嬷面无表情的说。

我爬上那破车,云嬷嬷赶着驴,车子颠颠簸簸的上了路,忽然觉得很委屈,出嫁是每一个女子心中最憧憬的一刻,而此时我却穿着一身丧服,坐在拉牲口的破车上出嫁了。

“想哭吗?”云嬷嬷背对着我冷冷的问。

我厌恶的偏开头没有说话,她讥讽的说:“以后想哭的时候多了去了,最好别老觉得委屈。”

“委不委屈用不着你管。”她好像能看透我的心一般。

“你这个脾气,我看活过今夜洞房都难。”

“洞房?”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话说我那个夫婿是死人,洞什么房?但是云嬷嬷嘿嘿怪笑两声不再多言了。

尉迟山庄位于镇子的郊外,一整片山都是尉迟家的,而尉迟府就建在山谷之中,自从镇子里的二牛放牛时不小心蹭掉了一点尉迟府门口的墙灰,便差点病死后,再没有人敢靠近这里了。

住了十多年,我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山谷里满满的全是雾气,什么也看不清。

“把眼睛蒙上。”云嬷嬷丢给我一块黑布,然后她动手帮驴子也蒙上了眼睛。

我本来想问的,但是来到这里,那种刺骨的寒意和莫名的恐惧就充斥着整个身子,让我问不出口来,只得乖乖的用黑布把眼睛蒙了起来。

“好好蒙严实了,要是透了一丝光,非死即瞎,我也爱莫能助。”

“我有事,你也交不了差。”我反唇相讥。

“嘿,这镇子里姑娘多的是,别太把自己看重了。”云嬷嬷说着就开始赶车。

“姑娘是多,但是看见血太阳的姑娘也多吗?”

“聪明的人,一般都死得早,你还想不想有一天能回去见到你娘亲了?”云嬷嬷不咸不淡的说。

我顿时没了声音,是啊,我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了,这尉迟家不比镇上,更不比慕家,我要学会隐忍,无论如何也不能枉死在这个地方。

冷,没有比这个更冷的了,鼻端闻到的是腥味,血的腥味,一路走下去,就好像走进地府一般可怕,虽然我什么都看不见,也不敢真的去看,但是就是有一种走在阴阳路上的感觉。

“桀桀桀!”一阵怪笑呼啸而去。

“啊!”一阵嘶鸣远远的传来。

我忍不住身子微微的颤抖,而云嬷嬷则一言不发,甚至听不到她吆喝牲口的声音了,我猜她应该是默默的拉着驴走。

“血啊,给我血。”忽然,一双手啪的一下搭在我的肩上,我吓了一跳,一股腐臭顿时传来,什么也看不到的我只感觉那手蹭到我的脸上,冰冷,枯槁。

“别叫,除非你想死无全尸。”云嬷嬷低语着一把捂住我的嘴,然后她也不知道弄了什么,那只手尖叫着缩了回去,我感觉那块布被浸透了,眼泪已经因为恐惧而流了出来。

一路的走,我觉得是那么的漫长,不知道走了多久,云嬷嬷似笑非笑的说:“走过这一路,你也就自然乖巧了。”说着解开我眼睛上的黑布,但眼前还是黑的,我还以为是黑布勒着眼睛,一时间不适应造成,可是揉了揉眼,还是一片黑。

“别弄了,这里是灵堂,没有点灯。”一个轻浅冷然的女人声音忽然在黑暗里响起,语气里带了一抹威严。

“老夫人,慕氏小小已经迎进来了。”云嬷嬷恭恭敬敬的说。

墨一样的漆黑,我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傻傻的站在那里。

“恩,扶少爷出来拜堂。”那个女人又说话了。

“是。”另一个好似小姑娘的声音响起,这黑暗中到底还有多少人?为什么拜个堂要搞得好像守灵一样,黑漆马糊的?

不一会儿,我就感觉有人从背后推了我一把,将我拉跪下去,一只手毫不留情的按在我的头上,将我的头硬生生磕在地上。

“一拜鬼王。”是云嬷嬷的声音。

然后我又被人扯着换了个方向,头又被用力按到地上磕了一个。

“二拜冥君。”这一次是一个男人沙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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