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带来许多人手,原先郁偆还觉得淑妃太过小心,这些人手不一定都用得上,只是看到里头的情景,郁偆才知道自己还是太年轻。

因要送这些人出这宫门,怎么也该体面一些,淑妃着人拿着名册,将这里头尚且还活着的,废太子女眷及儿子女儿,一个个的找了出来,并给他们梳洗打扮。

这里头的,一个人就得有两三个人伺候着,倒不是这些人有精贵,只不过是希望能够快一些。

院子统共那么一点大,没声的时候,显得特别空旷,可如今一下子涌进来许多人,又忙忙碌碌不停在做事,便变得有些拥挤不堪。

一桶桶热水被抬进来,成箱的衣服首饰、胭脂水粉被放置在一边,等着人使用。

郁偆拿着册子,在一旁调配:“你讲这些拿去那边,还有这些也一道送过去。去问问膳食什么时候送来……”

一个宫女神色匆匆走来,凑在郁偆耳边,轻声道:“彩嫔,出事了……”

郁偆徐徐走去,没个防备,眼前便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唇间染血的女子。

原本安排着伺候这位女子的宫女,如今都缩在一旁,面上露出几分畏惧,其中一人手上包着块丝帕,指尖滴着血。

“我是太子良娣,你们别过来,别过来!啊……”

“这是疯魔了不成,原先在这里伺候的宫人呢?”郁偆询问道。

“我们来的时候,这里便没人伺候,说是这位疯了之后,这里便……”

一下次就九天白云之间,跌入深渊泥沼,也难怪会一时想不开,直接疯了。

“去找些细软的绸布来,好让这位安坐在椅子上。也不必给她仔细清理,将衣服换上,头发梳好,有个样子就成。”郁偆吩咐完,便去别处察看。

也不是郁偆心冷,实在是这院子里,就没有几个正常人。刚开始,郁偆还能好声好气的与人说话,现在……郁偆也只能两眼一翻,随那些人去了,她们爱说什么说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只要能有个人样走出东宫就成。

废太子都没了,这些女眷自然也就没了身份,如今也只能含混地称呼着。只有一位,须得好好对待,那便是靖江郡王的生母,原先的太子妃甄氏。

这甄氏出自江南甄家,家中父兄子侄在朝中多有任职,今上又十分宠幸如今这甄家的当家人,也就是甄氏的父亲甄应嘉。甄氏在外,还有家族和儿子做后盾,自然比旁人要轻松。

“这些都是……”甄氏看着这些泛着光亮的首饰,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院子,原本只有她一人住着,后来事发,那些她原本不待见的人,全都被赶到了这里。

那么多人在一个院子里,刚开始的时候,倒是还有些人气儿,可等时间长了,竟是比她一人住的时候,还冷清。

甄氏看着一旁,正看着新衣服两眼发光的女儿,内心一阵酸楚。这以后,她的女儿,可该怎么办……

郁偆与人交接了工作,便到淑妃跟前伺候。

淑妃正用午膳,只是换了个地方,她便有些食不知味,吃了两口便让人将东西撤下。

“里面如今怎样?”淑妃根本都没有进去看一眼,只吩咐下头的人去办。

郁偆一福身:“回娘娘,里头已经都安排妥当,只是有几位似乎身体不大好……”

“那就去寻几只参来,不拘好的坏的,熬好后给她们喝上几碗,总要让她们撑到……”淑妃的话刚一落地,便有人去办。

东宫中的事情,虽然不多,但却杂乱,时不时便会有人过来请示,让淑妃定夺。

等到太阳微微西斜,那一干女眷才彻底收拾赶紧、准备妥当,好出宫去。

外头早已停了几辆乌青色无窗大车,那些个女眷穿着华服,或哭或笑地登上大车。坐满一辆,便有人将这门关严实。

甄氏看着淑妃,道:“多谢娘娘,罪妇在此叩谢……”

“不必如此,我这也不过照旨办事罢了。”

废太子遗留下来的一干人等,离了东宫,出了皇城,所有人都以为这桩事也就完了。这废太子一系的人,再也不会出现在世人眼前。

可偏偏,事情并不能尽如人愿。那位甄氏,不过才刚安顿好,便向宗府请旨,请求落发出家。说是愿为废太子犯下的罪孽,每日早晚念经,以求得到上天及列祖列宗的原谅。甄氏的亲笔书上,自然没有写的这样直白,她写的感情至深,动人肺腑,看过的人,都觉得甄氏是个可怜人,如今心甘情愿出家,更是大妇典范。

今上看在这封上书,也是感慨万千,这太子妃是他亲自挑的,在他眼里自然是千好万好,如今到了这般境地,还想着保住皇家脸面,真是……难为她了。

甄氏并没有等太久,很快她就等来了旨意,让她去往皇家庵堂落发出家,并得到了些袈裟法器。这原太子妃都进庵堂了,废太子的其他内眷,自然也一个不拉得绞了头发,换上了百衲衣。

甄氏敲着木鱼,听着外头那些哭喊声,越发觉得就应该这样。只有这样……她的儿女,才能有一线生机,她们都是些拖累……

后宫的那些个妃嫔,听说了这桩事,明白的都觉得可惜。这样好的女子,最后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这位废太子妃,一直都是个能耐人,以前太子尚在的时候,那后院就从来没传出过什么事,全是这位打理有功。如今丈夫没了,女人后半辈子的依靠,自然是儿子,可这儿子如今也是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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