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妃嫔那么多,可皇后三番两次独独针对郁偆,究其原因,不过是看郁偆人善可欺,兼家世普通,再有,便是郁偆得**。

皇后倒不是处于嫉妒,才会在这时候爆发,要将郁偆彻底打入泥沼,而是处于一种难以言说的原因。

这还要往天花上头说。天花蔓延,宫中得此疫的,自然不止一个两个。有时不过一天的功夫,宫中便会成车成车的推出,装满患了天花的病患的木板车。

被送出宫外的人,一般都得不到很好的救治,大多是等死。死后,还会被烈火焚烧,以防天花再次传播。

皇后虽闭了宫门,将宫务交给柳顺妃打理,一心救治儿子,但她依旧长着眼睛耳朵,可以听可以看。柳顺妃借了宫务,也不是说就自说自话,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她还得时常向皇后做个汇报。

皇后通过别人的耳朵眼睛,对后宫诸事,依旧是了如指掌。宫中各处,都损了人员,除了那长宁宫竟是无一人得了天花。当然,宫中还有别的地方,没有染上天花的,但那些地方都是人员本就计较稀少,再加上地方比较封闭。

听到郁偆的儿女得了病的时候,皇后有些本该如此的感觉,怎么可能就这么一处地方,没有天花流传呢?再加上,小孩子身体本就弱,在这种时候得个病,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起先,皇后也没一定认为青鸟是得了天花,可等太医诊断之后,判定青鸟不过是发了高热,皇后却整个人开始不好了。皇后就像是认定了,郁偆有治愈天花的法子,这才使得青鸟看着只是发了烧,也使得整个长宁宫都安然无恙。

怎么可能呢?那青鸟比她儿子还小些,居然只是普通高热,而她的儿子,平日里无病无灾,却偏偏要被这疫鬼缠身!

惠妃她,一定……一定有治愈天花的法子。

皇后不断地给自己加以暗示,日复一日,直到自己深信不疑。

有病要吃药,这真是至理名言。郁偆若是知道皇后想了这许多,一定会用这句话,来劝一劝皇后。

郁偆的防疫的手段半点儿没有私藏,都是大大方方的做的,根本没避着人,要是真有心,或者惜命的,早跟着郁偆的步伐一道做起来了。

皇后也从顺妃那儿,听说了郁偆的一系列举动,可皇后不过当是奇巧淫技。就连那些太医,也并不能从郁偆所做的那些行为之中,得到有力的证据,证明因此天花就可以被预防。

既然不能证明,皇后自然不会去做,甚至还有些看不上郁偆的那些作为。

郁偆当时,也不能保证,她所想的那些措施,就一定能预防天花。但郁偆知道,钱可以买命,现在不花钱做这些,难道留着钱买棺材吗?

很幸运的是,郁偆做的,真的都是有用的。

但皇后不这样想,她想的是,既然郁偆有法子,为何不贡献出来,而是在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偷偷的做?

看着儿子脸上深紫色的坑印,皇后越加憎恨郁偆,也更加深信,青鸟一定得过天花吗,但却被郁偆给偷偷治好了。

疑邻偷斧,自然是越看越像。

郁偆将身上钗鬟,一样一样褪下,而后拿帕子包了,放于手中。

随着郁偆取下头上的一支双股簪,原本被固定的紧紧的头发,顿时松散开来,垂在了郁偆的胸前。

郁偆重新跪于地上,俯首一拜,道:“妾领罪,但请太后发落。”

任何辩解的话,都是在拱火气,倒不如乖乖顺着太后的话说。至于之后会怎么样,就看太后打算如何发落。

看着满身狼狈,却依旧从容面对所有事的郁偆,皇后感觉不到半点儿快活。她罗织的那些罪名,被郁偆避重就轻地回避,原本以为无望的时候,郁偆又认下了罪名。这惠妃到底是要做什么?

“惠妃既然领罪,那不知领的是那条罪名?”皇后忍不住质问道。

郁偆语中带笑:“皇后娘娘说什么,那便是这么罪。”

“哼!”太后冷哼一声,“惠妃这嘴,倒是半点儿不吃亏。”

宫中妃嫔,多一个还是少一个,太后根本就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她儿子江山永固,万民归心。如今要再加上一条,愿这后宫安详,子孙平安。

后位不稳,本就是乱家之兆,因此,太后天然的站在皇后这一边,也就由着皇后在这后宫,掀起几尺浪来。可很显然,皇后并不满足于此。

今日见到皇后带来的那薄薄一页纸,太后仔细瞧了之后,便知道眼前的这个皇后,不该继续坐在如今的这个位置上了。

听着皇后所说的话,太后发现,皇后想的实在是有些太过想当然,若惠妃真有治愈天花之法,何不早早贡献出来?那可是于国于民皆有利的事。到时候,千古流芳,万世传颂,惠妃又如何会是现在这一个小小的妃子。

“听皇后讲,惠妃有治愈天花之法。三公主就是凭此法治愈的。”在一旁原本当塑像的太后,不声不响就在众人之间,劈下一道响雷。

‘呵呵……’郁偆看向皇后,无言的在诉说。

要是真有办法,她早说了好不好,宫中都死了多少人啦!郁偆见过的没见过的,那些,可都是人命。

“老娘娘真是爱说笑,妾连医书都不曾读过几本,又怎么会有治愈天花的法子。”郁偆又底下头来,看着那脚下铺着的猩红地毯。

太后嘴角一扬,道:“我想也是,你在我跟前伺候了那么些年,也不见你通过医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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