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不佳,更是紧抿双唇。

直到马车停在了宁王府门口,两人都再无交谈。

“卿云兄,你先请。”

话音方落,林朝便跳下了马车。杨青山一愣,苦笑着摇摇头,心道这非常之人总有非常之性情,他这般整日浸淫经书义理的,对方恐怕觉得迂的很,不愿亲近。

林朝跳下马车,便看见宁王府偌大的御赐黑金牌匾,还有门口两尊和记忆中无甚差别的石狮子。

狮子一样威严的很,是皇家喜欢的样式。怒目圆睁,恨不得把人扒皮吃了。

林朝几乎忘了撑伞,任雨水打在身上。

后下车一步的杨青山见了,赶忙上前两步,用伞将他罩住:“别湿了画!”

林朝这才对他笑笑。这个国子监祭酒,倒真有几分痴气,比起满口仁义道德的老夫子要可爱许多。

两人被仆人迎入府中后作别。

杨青山径自去与宁王手谈,而林朝则绕道后厢房,走进了这府上小主人的书房。

透过回廊上的窗棂,林朝便看见了个小小的、白色的身影。

走到门口,才发现宁王世子果然已经端端正正坐在长椅上等着了。分明还是个小孩子的身量,但坐姿端正,已经颇有国子监里镇日读经的士子的样子。

就是个头实在太小了些。

坐在高椅上,双脚还够不到地面,在空中闲荡着。

“师傅。”

小孩见门口来人,跳下高椅,有模有样地行了个稽首礼。

尴尬的是林朝。往日旁人见到他,行的都是三跪九叩的大礼,他只要挥挥手示意免礼就可以了,哪里用得着还礼。不过此刻有样学样,也还算顺手。

咳了两声,林朝走到书桌边上,问道:“昨日布置的一幅凤穿牡丹,你画好了?”

小孩从一旁的紫檀柜上取下一幅画卷,恭恭敬敬地举高双手,递到林朝面前。

林朝把带来的画轴放在一边,看起小孩临摹的画作来。

小孩对林朝带来的画轴有些好奇,但把自己的神色很好地隐藏了起来,表面上仍是抿着双唇,乖乖巧巧,等待师傅教导的模样。

林朝生前和太傅学过两年画,水平也就马马虎虎,能画出个囫囵样子。现在能这么气定神闲地指导宁王世子的习作,主要还是对自己受了画痴叔父的多年熏陶下的花架子有信心。

要不怎么说兵坏坏一个,将坏坏一窝呢。

作为全天下最坏的一窝人,他自己是个昏君不说了,他父亲、父亲的父亲也都是昏君。难得出了个被天下士人齐口夸赞的叔父,被夸赞之处也不是在经韬纬略治国之术,而是丹青这种雕虫小技。

小时候没事可干,林朝觉得闷了,就常常趁太傅打瞌睡的时候溜出来,跑到御花园里看叔父作画。

想到自己童年“苦中作乐”,林朝不禁有些羡慕这位宁王世子。

当今圣上在夺嫡之战中胜出,没有对同胞兄弟下手,只是削了权势,把对方圈在京畿一地将养起来。宁王知情识趣,多年来一直坚持做个富贵闲人,平日里来往的多是文人名士,官场中略有交谊的几人,任的也都是国子监祭酒这样无关痛痒的闲职。

宁王对自己如此要求,对自己的孩子也是同样的要求。宁王没有费心思把自己的儿子塞到宫中作伴读,也没有聘请颇有交往的明经大儒来教习经术,反而隔三差五请些画师、乐师一类不登台面的人来教小世子丹青、琴箫。

一幅要把自己儿子活生生养废的作态。

林朝能觉出这是世事洞明的大学问,是宁王借以明哲保身的手段,如果他是世子,一定乐得如此。但真正的宁王世子赵拓显然不这么认为。

这人严肃得不像个小孩。

明明很想打开自己带来的画轴看一看,但是又硬挺着脖子,一点也不肯歪过头去。

林朝看着小孩时不时往旁边扫上两眼的样子,乐了。


状态提示:49.国手列传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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