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令狐伤再追问。这个问题对他足够重要,因而执着于答案。

……少年郎你很有想法。

但当这个‘少年郎’是自家徒弟,顾迟抬手按住自身微微抽动着的眼角。如果可以,他还想再揉捏下眉心。

“师父。”

肩上的重量被移开,然后顾迟就看见自家徒弟半眯着狭长眉眼的表情……这不知是又乱想什么去了。

“莫要乱想。”顾迟抬手轻按住大白团子的头顶。

先不说别的,单只索对方把‘长琴’误以为是女子,就让顾迟有些不知该笑还是该做别的什么表情。

“他是……你师兄。”最后把话说出口时,顾迟眉眼间带上些许无奈,说完后微叹了叹。

按他的收徒顺序的话,辈分这么算该是无误。

闻言令狐伤的手却按上了剑柄,微偏过头去愈加眯下眉眼,神情带上几分危险意味……当然这并不是针对于在他面前的人。

“那他现在何处?”令狐伤问。

他的师父从未向他提及此事,如非方才询问,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师兄。

再者这么多年,也未见这个‘师兄’回来见他的师父一面,可他的师父仍时常惦念对方。

何处?

这就真是……太远了。

顾迟摇了摇头:“在离此很远的地方。”

“他不回来,却要师父费心惦念。”令狐伤渐冷了眉眼,周身气息也越发清寒。日后若是能见到,他必然会与之来一场剑决。

既然对方活着时候不知道要回来,死了也同样并无区别。

顾迟直觉他这弟子是误会了什么,然事情难以明说解释,只能轻摸下这只大白团子的头顶:“非是你想的那样。”

顿了会,顾迟又再解释道:“是为师未守信诺。”

然后就再没了下文。

察觉到青年不愿再多谈此事,令狐伤便不再询问。只是他把青年放在他头上的手拉下,脸颊贴于青年的手心,微眯起双眸,冷淡质感的声音于此时柔化几分:“弟子不会离开。”

他不会让他的师父叹气,也不会让他的师父脸上出现这种表情。

顾迟默了许久,而后才迟来的地应了一声:“……嗯。”

会离开的人是他,这句话实难以说出口……如果可能,顾迟当然会想每次有事发生时都能挡在自己徒弟前面,当那个为之遮挡风雨的人。

但他不能。

终于把徒弟从一只幼团养大到能可独当一面的程度,他的时间回溯似乎也将至尽头。

多则三年,少则一年……或者更短。

而即使知晓徒弟已能独当一面,担心仍不可避免,如果有人能在他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代替他。

本来他把令狐伤带到西域,是想依照原定轨迹,让他这弟子在西域何处遍访名师。但在他最初向对方表达这个想法的时候,就被之一口回绝。

顾迟先斟酌了下语句,在想如何不会让自家徒弟反弹太过。

“剑宿他老人家等了你一年,小伤……”

却未料自家徒弟光听开头两字就对他垂了眉眼,还略略偏过头去:“师父对弟子哪一处不满意。”

语声虽淡,但也能明显听出此与之前的差别,是低沉了几分。

顾迟:“…………”

你这表情这动作还有这说话语气都是怎么回事——?!

偏偏顾迟大大很吃这套,温声回道:“没有的事。”

“那弟子早已说过,除您之外,不需要别的师父。”令狐伤说完之后就站起身,再言道:“三个月之后,弟子会与剑宿行一场比试。”

“什么……”顾迟微怔片刻。

这时令狐伤语调颇为平淡地询问:“师父觉得弟子与他,谁能胜出?”

问话时银灰色双眸静静倒映青年的身影,一时难以辨别是什么情绪。

这可就让顾迟大大为难了。

能被称为剑宿者,自然是高手中的高手,不然顾迟也不会有之前那种想法。

且虽然他的弟子在剑术上的资质天分属上上乘,可以说很难找到在天分上能超过他的人,能找到也是屈指可数,但却少了一份经验……

这恰恰是剑宿最不缺的东西。

“师父?”

顾迟大大低咳了咳:“你。”

然后就见着自家徒弟那张雷打不动,眉梢眼角都冷淡至极的脸上……再次出现淡淡笑意。

只维持短短几秒,但到底是很容易能捕捉得到。

“高兴了。”顾迟大大轻摇了摇头。他这弟子……要说情绪内敛也确实是内敛得很,偶尔有些时候却会像现在这样,颇为呃……

总之是让他回想起当年那只喜欢趴在他腿上不说,还要一个劲往他怀里拱的幼团。

令狐伤也不否认,只冷不丁说了一句:“亥时,师父该睡了。”

顾迟:“…………”

为什么别的人都是师父管严,到他这里就成了徒弟管严——?!

“……才至亥时,为师还不困。”顾迟大大还想挣扎。

令狐伤淡下语气否决:“师父身体不好,需要多休息。”

“弟子去给师父铺床。”说完令狐伤就再拿起之前被放置一旁的毛毯,进了里间。

于是顾迟大大没能挣扎多久,就也起身走入里间,认命了。

按时服药,必须早睡但可以晚起,还有各种忌口……要说起来,他现在真是方方面面都被自家徒弟盯梢照看着。

但到顾迟顺着对方的意思躺上床榻准备尝试入睡的时候,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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