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叶睿图从堆满了卷牍折子卷宗的书案上抬起头,茫然地看了一眼对面的人,问道:“失礼,大人你说什么?”

孟季衡抱拳道:“十七王爷与小石头公子要比试谁先查出江南官药令背后的真相,陛下已将他俩封为紫宸卫,我奉命护送二位前来。既然叶长史都听到了,那我就回去了。”

说完拱了拱手,转身大步离开了。

“我……”叶睿图伸出的挽留之手就这么停在一半,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少年。

都是十三四岁的年纪,一个富贵温华,眉目间都是高傲之气,身穿红色长袍,负手于后。一个沉稳内敛,眉目间多了一分凌厉,身穿竹青长袍。叶睿图知道女帝微服时捡来了个少年,十分宠爱,也知道十七王爷回来之后女帝十分纵容,没想到她竟然纵容到两个少年都封了紫宸卫,要插手江南案子的程度。

叶睿图一个头两个大,只能一拍脑门叹息道:“得了,王爷,小石头,你们爱怎样便怎样吧,紫宸卫的身份在此,便是我也不敢阻拦什么的。只有一点,我不管你们,你们也别来阻碍我,这就成了。其他的,随意,但请随意。”

“好说。”竹青长袍的少年抱拳,“叶长史,给您添麻烦了,请不必管我,我自有分寸。”

只这一句话,叶睿图便确认了他的身份,拱手行礼道:“王爷,您自便,下官必然……”

“叶睿图。”朱红长袍的少年森冷道,“我才是十七王爷!”

叶睿图脸上的笑差点绷不住,一捂脑袋叫道:“当真是糊涂了!行了,两位公子,你们爱干嘛干嘛去吧,下官这还要整理卷宗给陛下送去呢!”

谢冼冷哼一声,转身道:“府兵呢?来几个人,本王要提审犯人。”

叶睿图挥手,几个府兵便随着去了。

小石头却拱手道:“叶长史,我想看看审问的卷宗,不碍事吧?”

叶睿图哪敢说他们碍事啊?立刻将一个太守府里的掌书记给叫来了,“小公子要看卷宗,你带他去存档阁去吧。”

小石头跟着掌书记去了,叶睿图又奋斗在卷宗里,好容易将卷宗整理好了,往匣子里一放,骑马去了行宫。按照女帝的吩咐,卷宗一式两份,原件交于紫宸令史兰桡,另一份交给太尉。平日里为了安全和避嫌,叶睿图都是亲自将原件交给兰桡的,这天他骑在马上,越想越不放心,将原件交给兰桡之后,又亲自去了陆离的住所。

陆离身为太尉,也住在行宫之中,却是行宫中特殊的一处院落,有大小两个门,可以单独出入,平时禀告军情的军官们便是从小门走,将江南的军情报上去的。叶睿图从大门溜进去之后,看着小门紧锁,就知道今天没人来报告,便提气疾走,一个箭步冲进大堂里,哀嚎道:“老大!小的要被嫂子折磨死了!”

他嚎完了才发现屋子里味道不对,陆离的屋子除了森冷的剑气氛围,便只有墨香,这一日里面竟然有股淡淡的芳香。

好啊,竟然敢藏着女人!叶睿图转身就要冲进房间里将那女人救出来丢出去,不曾想一转身,竟看到梢间的锦榻上坐着两个人,一南一北地对坐饮茶。琼叶站在旁边,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陛……陛下……”叶睿图慌了,他刚刚是不是叫得太大声了?

谢凝将新春第一季的碧螺春放下,含笑问道:“叶爱卿,方才你说的那位嫂子在哪呢?”

叶睿图号称骁骑营之智,此刻面对女帝,也只能六神无主,只能老老实实跪下,有气无力道:“陛下,微臣错了,陛下您别跟微臣一般计较。”

“这要是没见到人,朕还以为来的是程十一呢。”谢凝冷哼,“说吧,朕怎么你了?”

陆离斟茶的动作一顿,死命忍住了才没有抬头看她一眼——这句话什么意思?是说她是“嫂子”?

叶睿图也想到了这点,只是万万不敢明说出来,只是装可怜哀嚎:“陛下,您将两位小祖宗放到微臣身边,这是要微臣去死么!微臣还怎么查案?怎么为陛下尽忠心?”

琼叶看得目瞪口呆,轻声道:“原来……叶长史……竟然是这样的么?”胡说八道痛哭流涕张口就来?

陆离也觉得十分丢人,恨不得将叶睿图给丢出去,忙道:“陛下……”

“太尉要主动请缨么?”谢凝截下他的话,笑道:“朕也担心叶爱卿分1身乏术,还是要太尉出马,替朕好好地管管那两个孩子。他们实在闹腾得很,可别将叶爱卿的事给耽搁了。”

陆离揣摩着这话里的意思,点头道:“臣遵旨。”

说着便走到叶睿图身边,踢了他一脚,沉声道:“还不走?”

叶睿图看看笑得温和的谢凝,再看看怒目的太尉,一时间也不懂他们之间的纠葛,只好爬起来跟着陆离走了。两人在院外上马,一直过了西泠桥,叶睿图才问道:“七哥,你同嫂子怎么了?你们之间……怪怪的。”

怎么了?陆离也想知道怎么了。从前他为先帝送葬回京城之后,谢凝便喜欢折磨他,时不时将从前的甜蜜提起来,当着他的面哀叹“朕爱的是朕的七郎,不是你陆慎之”。那是在他心口上戳刀,陆离从前对不起她,也就心甘情愿地受了。而自从那晚吃了龙虾起疹子之后,谢凝仿佛发现了另一种折腾他的方法,便是时不时撩他一下,偏要他承认心里念着她才肯罢休。这又不同于刀劈的痛,仿佛伤口上开始长肉时被羽毛挠着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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